“可万一这是机会呢?”陈浩声音轻了些,“咱们这一路,哪次突破不是冒险来的?当初要不是我非得去那个废弃站台翻垃圾,你能升级语音模块吗?要不是我偷拆了基地备用电源,飞船能启动吗?”
“那些决策都造成了直接后果。”娜娜说,“你被电晕了三分钟,维修记录多了十七条。”
“但我活下来了。”陈浩笑,“还拿到了好东西。”
“这次不同。”娜娜说,“你不是一个人在冒险。苏珊需要稳定环境,卡尔依赖系统平衡,整个团队资源有限。你的‘翻垃圾’行为现在代价太大。”
陈浩不说话了。
他望向舷窗外。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深空的黑和远处几颗不动的星点。
信号第四次响起。波形稳定,节奏清晰。
娜娜按下播放键。原始音频从舱内扬声器传出——低沉的嗡鸣,像是风吹过裂缝,又像老式冰箱启动时的震动。
几秒后停止。
“这不是语言。”她说,“也不是音乐。目前没有证据表明它是智慧呼唤。”
陈浩闭上眼,又睁开。
“那就让它继续‘诱惑’吧。”他说,“我们走自己的路。”
他坐直身体,对着控制台下令:“维持原定航速与轨迹,关闭航线调整权限。信号监测设为自动警报级别,异常变动立即通知。”
“指令已录入。”娜娜说,“系统转入远程追踪模式,每半小时记录一次强度与方向偏移。”
“等数据攒够了再说。”陈浩揉了揉脖子,“反正它又不会跑。”
“它确实没有移动迹象。”娜娜说,“过去二十三分钟内,信号方位角无显着变化。”
“那就是蹲坑型选手。”陈浩打了个哈欠,“守株待兔那种。”
他伸个懒腰,重新靠进座椅。
“你说它会不会也在等我们?”他忽然问。
“缺乏依据。”娜娜说。
“我是说假如。”陈浩看着屏幕,“假如它知道我们收到了信号,但它就是不说明白,就一直发这个调调,是不是在测试我们?看我们敢不敢靠近?”
“那你现在的表现是通过还是失败?”娜娜反问。
“我觉得是及格边缘。”陈浩嘿嘿笑,“我没冲过去,但也没关掉接收器。算不算留了个念想?”
“你保留了监听权限。”娜娜说,“这代表未完全放弃。”
“对嘛。”陈浩拍腿,“好奇心不死,人才不废。”
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眼皮开始打架。
“你去休息吧。”娜娜说,“接下来两小时由我监控。”
“行。”陈浩解开安全带,“你要发现那玩意儿突然唱起歌来,记得叫我。”
“如有语义突破,我会启动紧急唤醒程序。”
陈浩飘起身,慢悠悠往休息区挪。走到一半,又回头。
“娜娜。”
“在。”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破译出它说什么了。”他顿了顿,“别自己决定回不回应。叫上我。”
“明白。”娜娜说,“重大决策需集体知情。”
陈浩点点头,继续往前飘。
主控舱只剩娜娜一人。
她没有离开控制台,仍在运行深层扫描程序。后台算法持续比对信号片段与历史数据库中的数千种通信协议。
屏幕上,波形第五次出现。
这一次,脉冲间隔缩短了0.8秒。
娜娜的手指停在输入框上方。
她调出加密日志,新建一条记录:
“信号周期发生微变,疑似响应外部刺激。待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