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利息(2 / 2)

母子俩被扔在冰冷的泥地上,寒冬的夜风像刀子一样刮过。

院子里比屋内冷了不知多少倍,母子俩只穿着单薄的棉衣,一接触到冰冷的地面,立刻不住地哆嗦起来。

凌循走到院角的水缸旁,掀开盖子,水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她拿起水瓢,敲碎冰面,舀了满满一瓢混着冰碴的冷水。

她走到王婆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婆子仰头望着凌循背对月光的身影,那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夜晚山里的狼。

她拼命扭动,发出“呜呜”的哀求。

凌循将水瓢倾斜,冰冷的井水带着冰碴,从王婆子的头顶缓缓浇下,流过她花白的头发,灌进脖颈,浸透全身。

“呜!”王婆子被这彻骨的寒冷激得全身剧颤,仿佛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冰冷的窒息感扼住了她的喉咙,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接着,凌循又舀了一瓢,同样浇在了李建军身上,冷水冲击着他脸上的伤口,剧痛和寒冷双重夹击,让他眼球上翻。

冷水迅速带走他们体内可怜的热量,湿透的衣物紧贴在皮肤上,结起了细小的冰碴。

两人身上开始冒出白色的水汽,在寒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死亡的恐惧,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笼罩了他们,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夜,他们就会活活冻死。

那条原本趴在窝边瘦骨嶙峋的土狗,此刻就像见了鬼一样,它夹着尾巴,发出呜咽声,吓得当场失禁,连滚带爬地缩到了最远的角落,瑟瑟发抖。

凌循放下水瓢,走到白天剁猪草的地方,捡起了那把刃口钝卷的砍刀。

她拎着刀,走到几乎快要失去知觉的母子面前蹲下身,月光终于照亮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倦怠的脸,她看着两人,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再问一次,谁想清楚了,点头。”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建军那张因痛苦和怨恨而扭曲的脸上。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收点利息。”

“李建军,你今天扇了我几巴掌?”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回忆般的飘忽。

“我的脸,就那么好打吗?”

李建军瞳孔骤缩,死亡的预感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气,他拼命的摇头,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绝望的哀嚎。

凌循伸出手,抓住他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那手腕已经肿得老高,皮肤青紫。

她无视他的挣扎,用难以抗拒的力量,将他的手掌强行掰开,死死按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李建军的手指因恐惧而蜷缩,又被她一根根掰直,尤其是那根小拇指,无助地暴露在刀锋之下。

凌循举起了钝刀,刀身上的锈迹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暗红色,像是干涸了无数次的血。

她的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要给予奖励一般,手起刀落。

“噗”的一声闷响,那是钝器强行撕裂皮肉碾碎骨头的声音。

阻力通过刀身传到凌循手上,她甚至能感觉到骨骼在刀刃下碎裂的微妙触感。

李建军的身体猛地弓起,眼睛瞬间充血,断指的剧痛让他全身痉挛,险些昏死过去。

一小截带着指甲的指头,伴随着涌出的暗红色血液,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微微弹动了一下。

凌循松开手,看着李建军痛苦的神色,又看了看地上那截断指和逐渐扩大的血泊。

她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溅到一滴血点的嘴角,尝到了那股熟悉的铁锈味。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面前两个灵魂都快被吓出窍的人,声音依旧平静得令人发指。

“现在,有一分钟,考虑一下该怎么说。”

寒冬的夜色里,只剩下李建军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和王婆子吓得几乎要断气的抽气声。

寂静,比刚才的咒骂和惨叫,更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