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号在虚空中平稳航行,窗外的星辰如同凝固的钻石,永恒而冷漠。舰内的日子恢复了规律的节奏,但对于刚刚经历了一场异世界大战的众人而言,心境已与来时截然不同。
韩飞大部分时间依旧沉浸在修炼之中。绿沼世界赠与的那缕本源气息如同最上等的催化剂,不断滋养着他的混沌金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金丹愈发凝实饱满,表面那些模糊的混沌铭文流转不息,对周遭星灵之气的汲取与转化效率也提升了不少。距离那层金丹中期的壁垒,似乎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随时可能捅破。
除了修炼,他也开始有意识地与舰上的其他旅者交流。尤其是在餐厅、休闲区这些公共区域,不同文明、不同修炼体系的碰撞,为他打开了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这一日,韩飞在餐厅遇到了正在独自饮酒的剑修罗战。罗战依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但看到韩飞,还是微微颔首示意。韩飞端着自己的餐盘(一些高能量的营养合成物),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罗道友似乎对剑道之外的事物,兴致不高。”韩飞随意找了个话题。
罗战瞥了他一眼,抿了一口杯中那如同熔岩般赤红的酒液,声音冰冷:“外物繁杂,扰人心神。唯手中之剑,方是永恒。”
“剑道虽强,但星海浩瀚,法则万千。听闻有些文明,不修金丹元婴,亦能拥有撼动星辰之力。”韩飞说道,他想起了晶耀文明的科技造物,以及虫族那诡异的生物科技。
罗战冷哼一声:“旁门左道罢了。我曾在一处古战场遗迹,见过一具遗骸,其生前走的便是所谓的‘基因锁’之路。强行打破自身生命枷锁,获取匪夷所思的肉身之力,甚至能徒手撕裂星舟。但最终,却因基因崩溃,化为一滩失去理智的怪物,死状凄惨。”
“基因锁?”韩飞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嗯。”罗战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据说是某个已消亡的远古人类文明主流修炼体系。他们认为生命体内蕴含着宇宙的终极密码,通过一次次濒死体验和意志冲击,强行解锁基因深处的力量。每解开一阶,实力便暴涨一截,据说解锁到高阶,足以肉身横渡星河,拳碎星辰。但这条路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且对心性的要求极高,极易迷失在力量之中。”
韩飞听得心神震动。不依靠灵气,而是挖掘自身生命潜能?这确实是一条迥异于修真,却又充满诱惑与危机的道路。
“除了基因锁,可还有其他体系?”
罗战看了韩飞一眼,似乎觉得他这“常识”匮乏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说道:“多了。最常见的,除了我们这类炼气修真的‘灵能派’,还有专注于机械改造,将自身与星舟、武器融为一体的‘机械飞升派’。他们信奉‘血肉苦弱,机械飞升’,认为只有抛弃脆弱的肉身,拥抱永恒的机械,才能超越生命的局限。前哨站里就有不少这类家伙,把自己改造得半人半机械,实力不容小觑。”
韩飞想起了鬼面那身狰狞的铠甲,或许就带有一些机械飞升的理念。
“还有一类,更为诡异,便是‘信仰封神’。”罗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们不修自身,而是建立教派,汇聚信徒的信仰之力,点燃神火,凝聚神格。信仰越盛,实力越强。但成也信仰,败也信仰,一旦信仰崩塌,神只也会随之陨落。而且,这条路受限于信徒和教义,很难走出自己所在的星域。”
信仰成神?韩飞想起了某些下界传说中的香火神道,没想到在星海中竟真的存在,并且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体系。
“此外,还有钻研符文科技的,有与异维度存在签订契约的,有专精生物进化的……星海之大,无奇不有。”罗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但万变不离其宗,终究是对能量和规则的运用。我辈剑修,一剑破万法,任他千般神通,我自一剑斩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自身道路的绝对自信。
韩飞默然。罗战的观点代表了一部分传统修真者的想法,坚信自身之道可涵盖一切。但韩飞身负混沌金丹,深知“包容”与“衍化”的真意。他并不排斥其他体系,反而觉得若能借鉴其长处,融入自身的混沌大道,或许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之后几天,韩飞又与其他几人交流了一番。
与云鹤子论道时,老阵法师对韩飞模拟自然气息的手段赞不绝口,并向他展示了阵道的广阔前景。“阵道一途,究其根本,乃是以自身灵力引动天地法则,化天地之力为己用。高阶阵法师,一念成阵,困杀强敌,守护一方,甚至能篡改局部宇宙规则,玄妙无穷。”云鹤子挥手间,灵力勾勒出几个基础却又蕴含至理的法阵结构,让韩飞对能量回路的构建有了新的认识。
与灵语小队的莉迪亚交谈,则让他对自然灵语有了初步了解。那是一种与万物共鸣,倾听世界声音的能力,并非简单的驭兽或植物沟通,更接近于一种哲学和世界观。莉迪亚告诉他,在星海某些角落,存在着纯粹由元素生命或植物构成的文明,它们的修炼方式与碳基生命截然不同。
甚至与磐石小队的石岳闲聊时,也了解到一些偏门炼体流派的信息,比如引星辰煞气淬体,或者像他一样,融合某些特殊岩石生命的血脉,以获得强大的防御和力量。
通过这些交流,韩飞对星海的修行体系有了一个宏观而模糊的认知。这并非一个单一的、有统一标准的体系,而是一个百花齐放、万流奔涌的浩瀚图景。金丹、元婴、化神……或许只是“灵能派”或者说修真体系内部的划分。在其他体系里,可能有其独有的境界名称和晋升方式。
但无论哪种体系,最终似乎都指向了对宇宙能量和法则的更深层次理解和运用。力量的表现形式或许不同,但追求更强、探索本源的目标却是共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