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乃此界人族修真文明之中心,龙脉汇聚,人杰地灵。不同于南荒的险峻与极南的酷热,中州大地山河壮丽,气象万千,无数修真世家、古老门派盘踞于此,底蕴深厚。
韩飞自南方而来,跨越无尽山河,越是接近中州核心地带,越能感受到那股源自大地的厚重、磅礴与灵秀。此地灵气充沛而温和,规则稳固,远非边缘地域可比。
他的目标,是位于中州龙脉核心节点之一的“息壤神山”。
息壤神山,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山峰。传说乃上古时期,大地之母遗落的一粒息壤所化,虽历经万载,山体依旧在极其缓慢地生长,蕴含着世间最本源的戊土之力。此山被一个极为古老的世家——“后土氏”所世代守护。
后土氏,传闻身负上古大地之神血脉,虽不显于世,但在中州顶级势力中,却拥有着超然的地位。他们不参与寻常宗门争斗,世代居于息壤神山,守护龙脉,参悟大地之道,实力深不可测。
韩飞在距离息壤神山千里之外的一座修士城池落下遁光。他并未直接前往,而是先在此地稍作停留,打探消息。与获取乙木、离火时凭借自身感悟和机缘不同,戊土之髓关乎后土氏传承根本,绝非轻易可得,需知己知彼。
城池名为“安土”,取“安居乐业,厚德载物”之意,城内修士往来,多以修炼土系功法为主,气息大多沉稳厚重。
韩飞在一间专售各类典籍与消息的“万卷楼”中,花费了不少灵石,终于得到了一些关于后土氏与戊土之髓的较为确切的信息。
后土氏并非完全封闭,他们偶尔也会与外界交换一些稀有的土系灵物,或者设置考验,选拔有缘的土系天才,赐予部分传承。但戊土之髓,乃是神山本源所凝,万年难出一缕,堪称镇族之宝,从未听闻有外流之先例。
“看来,强取豪夺绝无可能,唯有以物易物,或通过他们的考验,展现足够的价值与诚意。”韩飞心中思忖。他身上倒是有不少得自九幽、以及宗门和以往历练积累的宝物,但能否打动后土氏,实属未知。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展现的,并非单纯的财富或战力,而是……道。
混沌包容万物,戊土乃其基石之一。他需要让后土氏认可他的道,认可将戊土之髓交予他,是符合大地之道“厚德载物”、“滋养万物”的本意,而非明珠暗投。
准备数日后,韩飞离开安土城,朝着息壤神山的方向不疾不徐地飞去。
千里之距,转瞬即至。
远远望去,息壤神山并非高耸入云,反而显得异常敦实、厚重。山体呈玄黄之色,散发着朦胧的光晕,给人一种无比稳固、不可撼动之感。山势连绵,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脊背,与整个中州大地脉络紧密相连。尚未靠近,一股磅礴无边的压力便扑面而来,仿佛在面对整片大地。
山脚下,立着一座古朴的石质牌坊,上书“后土禁地”四个古篆,笔力千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牌坊前,两名身着黄色劲装、气息沉凝如山的守卫肃然而立,目光如电,扫视着前方。他们的修为,赫然都达到了筑基后期。
韩飞收敛遁光,在牌坊前百丈处落下,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上前。
“来人止步!此乃后土氏禁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左侧守卫声如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韩飞停下脚步,拱手一礼,不卑不亢道:“在下青玄宗弟子韩飞,游历至此,久闻后土氏大地之道精深玄妙,特来拜会,欲求见贵族主事之人,有一事相商。”
“青玄宗?”右侧守卫眉头微皱,南荒宗门,距离此地何止万里,“阁下有何事?我后土氏不见外客,若无要事,还请回吧。”
韩飞早有所料,心念一动,并未释放灵力威压,而是将体内那已初步平衡的乙木生机与离火灵韵,以及最根本的混沌道基气息,微微释放出一丝。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那气息并非强大逼人,而是带着一种包容、浩瀚、仿佛能衍化万物的意蕴。生机与灵火在混沌的统御下,和谐共存,隐隐与脚下的大地产生了一丝玄妙的共鸣。
两名守卫脸色微变,他们修为不弱,自然能感受到这股气息的非同寻常。这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此人根基之深厚,道韵之奇特,实属罕见。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自牌坊后响起: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小友气息独特,竟能引动地脉微鸣,请入山一叙。”
话音落下,牌坊后的空间一阵扭曲,显现出一条通往山中的青石小径。一名身着麻衣、手持藤杖、面容慈和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在小径尽头,正含笑看着韩飞。
两名守卫见状,立刻躬身行礼:“见过三长老!”
韩飞心中一动,知道正主来了,而且对方显然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凡。他再次拱手:“晚辈韩飞,见过三长老。”
“老朽后土垣,小友请随我来。”麻衣老者——后土垣微微一笑,转身引路。
韩飞紧随其后,踏上青石小径。一入其中,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喧嚣瞬间隔绝,四周弥漫着精纯无比的戊土灵气,呼吸之间,都感觉肉身与神魂变得更加沉凝。
沿途并无华丽亭台楼阁,只有一些依山而建的简朴石屋,与自然完美融合。不少后土氏的族人或在打坐,或在演练某种与大地相关的神通,见到后土垣,皆恭敬行礼,同时对韩飞投来好奇的目光。
很快,两人来到一座开阔的山崖平台之上。平台中央,摆放着几张石凳和一张石桌。崖外云海翻腾,俯瞰万里山河,一股“承载万物”的厚重意境油然而生。
“小友请坐。”后土垣示意韩飞落座,自己也坐在对面,目光温和地打量着他,“小友身兼生死枯荣之妙,又纳离火精灵之粹,根基更是老夫前所未见之混沌气象。不知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韩飞心中凛然,这后土垣眼光毒辣至极,竟一眼看穿了他诸多底细。他不敢怠慢,坦诚相告:“前辈慧眼。晚辈确为凝聚混沌金丹而来,需集五行本源,奠定道基。如今乙木、离火已备,特来贵族,欲求一缕‘戊土之髓’。”
“戊土之髓?”后土垣脸上笑容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他轻轻摇头,“小友可知,此物于我后土氏意味着什么?乃神山心血,大地精魄,纵是族中嫡系,非有大功于族群,或天资冠绝当代者,亦不可得。小友虽根基不凡,但毕竟是外人……”
韩飞知道这是应有之义,他沉声道:“晚辈明白此物珍贵,不敢空手求取。愿以物易物,或以其他方式交换。”说着,他取出几样宝物,包括得自九幽的一种能滋养神魂的“魂玉”,以及数种极其稀有的、对土系修士感悟大地规则有益的灵材。
后土垣目光扫过,微微颔首:“皆是难得之物,尤其这魂玉,对老夫亦有些用处。但,仅凭这些,尚不足以换取戊土之髓。”
他顿了顿,看着韩飞,语气变得深邃:“我后土氏,重‘德’更重于‘物’。小友欲得戊土之髓,需过三关。非是考校战力,而是印证你的‘道’,是否值得我族投资,是否不负这大地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