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记得那种被至亲背叛的刺痛。什么“政商避嫌”?无非是父亲要把所有资源倾注在哥哥蒋青松身上,而她这个女儿,注定是家族事业的垫脚石。
然后是明耀辉。那个她曾经真心爱过的男人,她以为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伴侣,一起创办百利集团,在商界打拼出属于他们的天地。她甚至容忍他心中始终装着那个从澳门来的林茵,天真地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可结果呢?明耀辉不仅继续与林茵暗通款曲,还生下了那个孽种林奕暖!而她,却因为长期精神压力和过度服用助孕药物,导致了永久性的不孕。
恨意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林茵死了,可她的女儿林奕暖却成了她命中的克星,这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私生女,不仅毁了薇蔷,毁了裴焰之,现在还要毁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
蒋玲苒的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虚弱的身子几乎支撑不住,她赶紧扶住窗框,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不能动怒,她现在需要冷静,需要保存体力。
就在她努力调整呼吸时,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蒋玲苒以为是医护人员查房,下意识地换上那副配合治疗的柔弱表情转过身。然而,映入眼帘的身影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来人竟然是楚芳菲。
楚芳菲就那样站在门口,逆着走廊的光线,她优雅地回身关上房门,“咔哒”的落锁声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蒋玲苒的心脏骤然紧缩——这是戒备森严的监狱管理局医院,楚芳菲怎么可能如入无人之境?
年轻时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带着几分怯懦和讨好像的女孩,如今已蜕变成气场强大的的贵妇,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丝不苟的低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一件剪裁精良的黑色毛呢长外套垂至脚踝,领口处露出一截雪白的貂毛滚边,低调但却奢华。
最刺眼的是她胸前那枚翡翠吊坠,让蒋玲苒的神色突然变得晦涩不明。
而自己呢?
蒋玲苒低头看了眼身上皱巴巴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因为多次清洗已经有些发灰,半个月的抢救和治疗让她瘦脱了形,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她没有化妆,头发干枯如草,嘴唇因贫血而苍白开裂。
云城曾经最叱咤风云的女企业家,与眼前雍容华贵的楚芳菲在这一刻的对比残酷得让她几乎窒息。
绝不能在她面前露怯!
蒋玲苒强撑着挺直背脊,无视因快速起身而带来的眩晕,一步步走回病床坐下。
她甚至刻意放缓动作,拉过被子盖住双腿,仿佛这里不是监狱医院,而是她“云巅”顶楼的会客厅。
“你现在真是好大的能耐......”蒋玲苒开口,声音因虚弱而有些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往日的傲慢,“这种地方也能来去自如。”
楚芳菲没有立即回答,她优雅地走到床边的椅子前,从爱马仕手袋中取出纸巾,轻轻拂了拂椅面,双腿交叠,大衣下摆散开,优雅落座。
“苒姐,”楚芳菲轻轻开口,那个久违的称呼让蒋玲苒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床单,“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