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辰的观察力总是如此敏锐,即使隔着上万公里,透过一个小小的镜头,也能瞬间捕捉到她的细微异常。
林奕暖把手机靠在酒杯上,调整了一下角度,让自己能更舒服地靠在藤编座椅里。
酒精让她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比平时更水润朦胧些。
她举起空了的酒杯对着镜头晃了晃,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没事,刚自己调了杯新的龙舌兰喝法,味道…...还挺特别的,等你回来,调给你尝尝?”
屏幕那头的楚晔辰微微蹙眉,眼神里的担忧并未散去:“一个人喝酒?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温柔,“跟我说说吧。”
楚晔辰语气里的不容置疑的关心轻轻刺破了她强撑的镇定和伪装。
林奕暖吸了吸鼻子,看着镜头里他疲惫却写满关切的脸,那些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的焦虑和委屈,忽然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蜷缩在宽大的藤椅里,声音带着一丝酒精带来的慵懒和不易察觉的哽咽:“阿辰…...我有点怕明天搞不定。”
“嗯?”楚晔辰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前倾,更专注地看着她,“明天?百利的股东大会?”
“嗯。”林奕暖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藤椅的边缘,“原本的议程是针对百利的海运业务调整,我准备了很久,数据、分析、应对策略…...我都反复推敲过了,我想在会上表现得专业一点......可是…...”
她停顿了一下,随即说出那个令人沮丧的消息:“就在今晚,明朗告诉我,蒋玲苒临时强行推动变更了明天的会议章程。核心议题变成了审议裴氏和百利那个海外合作公司的增资扩股,还有对应的董事会改组方案。”
她的语速加快,带着压抑不住的烦闷和一丝愤怒:“那个海外公司,是明薇蔷和裴焰之搞的,账目和业务构成都很复杂,很多关键信息我还没完全掌握,蒋玲苒挑这个时间点,突然袭击,她就是算准了我准备不足,想借此把我排除出核心决策层,甚至…...稀释我的股权和影响力。她是第一大股东,如果联合其他下属公司的股东…....我刚刚拿到手的这20%,很可能…...”
她没有说下去,但楚晔辰已经完全明白了。
屏幕那头,他沉默了片刻,眼神里掠过冷冽的锐光,但对着她时,语气依旧沉稳而充满力量:“蒋玲苒这是狗急跳墙了,明耀辉刚被抓,她就想彻底夺权,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楚晔辰盯着镜头中的林奕暖,眼神专注:“你别自乱阵脚,临时变更议程本身就不太合规,你可以抓住这点提出质疑,争取缓冲时间。其次......”
他微微停顿,给她思考的时间,“那个海外公司再复杂,其根本目的无非是利益输送和洗钱。你不必陷入具体业务细节的纠缠,直接从股权结构、资金流向、关联交易的风险角度去质询,用专业质疑代替被动辩护。”
林奕暖认真地听着,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楚晔辰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清晰冷静的战略指引。
“还有......”楚晔辰继续道,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
“别忘了,你手里不只有百利那20%的股份。你背后站着楚氏,站着西伯利亚b14区的能源项目。必要时,你可以暗示,百利内部如果无法达成有利于项目合作的稳定局面,楚氏可能会重新评估与百利的合作深度,甚至…...考虑更换合作伙伴。那些下属公司的股东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陪蒋玲苒玩权力游戏的。利益,才是他们最爱听的话......”
楚晔辰的话像一把重锤,敲碎了她眼前的迷雾。
对啊,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背后有楚晔辰,有整个楚氏集团作为后盾。
她不必完全陷在和蒋玲苒的股权泥潭里缠斗,她可以跳出棋盘,以一个更高维度玩家的身份,去重新制定规则。
一股暖流和巨大的感动瞬间涌上心头,冲垮了她强撑的坚强,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水光氤氲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