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眼娃娃们摸着火符笑了,笑声撞在谷壁上,惊起一群白鸟。
青蚨娘是在武当旧址发现不对劲的。
昔日的禁地现在成了晒谷场,老农拄着拐演示桩功,少年对练时掌风带起金浪。
她悄悄捏了个测金诀,愿金顺着指尖流出去,却在半空打了个转——那些民火的流转路径,和我当年练九阳时的真气轨迹,分毫不差。
“这不是传承。”她摸着石墙上被磨得发亮的拳印,突然打了个寒颤,“是模仿。他们在复制一个死人。”
她连夜写了密信,火鸽扑棱着翅膀冲进夜色时,尾羽上的金纹像道急箭。
子夜的民心碑前,赵敏又咳血了。
她捂着嘴蜷在碑底,血珠顺着指缝滴在“心令”上,把“逐人”两个字染得更红。
“漠北那个汉子快不行了。”她对着风说,像在跟我说话,“他喊‘求教主救我’,我……”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的金纹正顺着经脉往上爬,“我竟本能地烧了自己的火去救他。”
经脉断裂的声音很轻,像棉线被扯断。
可她笑了,眼泪混着血珠砸在石面上:“原来我也开始替别人烧命了……”
话音未落,碑面突然泛起微光。
那些光不是刻的,不是写的,是千万点金芒凑成的——“敏妹,火要自己点,别替我当神。”
她愣住了,手指轻轻碰过那些光字,像碰着我从前的手。
远处的山村里,突然升起一堆篝火。
村民们手拉手围着火堆,掌心没有金纹,可我能看见,他们体内有细小的热流在窜——是真正的,自己点的火。
“阿忌。”赵敏把脸埋进臂弯,肩膀抖得像秋末的叶,“他们开始自己烧了……”
黎明前,我看见火鸽扑棱着落在她肩头。
青蚨娘的密信上,墨迹未干:“岭南火使报,川南盲童金纹初现;武当讲武场,模仿者日减;漠北自燃村,已传三乡。”最后一句被她圈了又圈:“人心这匹野马,该引去草原了。”
赵敏擦了擦脸上的血,把密信往火里一丢。
火焰窜起来时,她望着东方鱼肚白,轻声说:“该把火使们召回来了。”
风里有晨钟撞响,是光明顶废墟方向传来的。
那钟不是从前的铜钟,是村民用旧犁铧铸的,撞起来嗡鸣里带着铁锈味,却比任何宝刹的钟都响。
而我,会在每一声风里,每一粒尘里,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