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哑着嗓子,“不值得。”
“我本就不该活这么久。”我抓住他手腕,将他的掌心按在我心口,“你看——这颗心为爹娘跳了十年,为明教跳了十年,为天下跳了十年。现在,该为自己跳一次了。”
“谁准你自己跳?”
熟悉的香风卷着金火扑来。
赵敏不知何时站在我们身后,她的蒙古皮裘敞着,露出里面绣着火焰纹的红绸里衣,掌心金火烧得正旺:“要燃便三人共燃——我的火,不准你一个人吞!”
三掌相抵的刹那,金焰“轰”地冲上九霄。
我看见鼎身的青铜纹路在开裂,看见雪原身影的轮廓在变淡,看见赵敏的眼泪落进火里,发出“嗤”的轻响。
更远处,万千屋舍的窗纸被金光照亮,有孩童的声音穿透晨雾:“娘!我会运气了!我掌心的光动了!”
“这口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像卸下压了三十年的山,“终于不用再炖命了。”
雪原身影的轮廓已经透明。
他冲我笑,和小时候在武当山,太师父给我们分糖葫芦时笑得一模一样:“哥,这次……换我护火。”
话音未落,他便散作漫天星子。
金焰渐弱时,我看见远处新立的民心碑,晨光照在碑身,新刻的字泛着暖光:“火自民心,命由己燃。”
赵敏把我抱得很紧。
她的眼泪滴在我脸上,比金火还烫:“张无忌,你骗我。”她抽噎着,“你说要陪我去大都看雪,去灵蛇岛捡贝壳,去……”
“我没骗你。”我抬手摸她的脸,指尖已经开始发冷,“你看——”
她顺着我的目光抬头。
晨雾里,成百上千个光点正在升起。
那是江南的绣娘,塞北的牧人,市井的铁匠,田间的农妇……他们掌心的金纹亮得像星子,汇集成比金焰更盛的光河,托着雪原身影的残念,向朝阳飞去。
“他说换他护火。”我笑了,“可我知道……”
“是他们在护火。”赵敏突然懂了。
她望着那片光河,眼泪却止不住地落,“是天下人在护火。”
我闭上眼。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听见太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忌,火该怎么烧?”
我想,我终于能答了——
火不该被锁在鼎里炖命,不该被收在轮里控人。
火该在每个想活的人掌心燃,该在每个敢活的人心里烧。
这样的火,才是真的烧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