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CU病房里又守候了许久,直到秦舒再次走上前来,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地对陆祯说:“他已经有反应了,这是非常好的迹象。但唤醒需要一个过程,你一直在这里,你的情绪也会影响他休息。先回去吧,等他情况更稳定一些,或者醒了,你再来看他。”
说完,她的目光转向后方一直沉默伫立的三兄弟,微微颔首示意。
陆祯虽然万分不舍,看着弟弟苍白安静的面容,以及眼角那未干的泪痕,心中绞痛,但他也明白医生的话在理。他小心翼翼地松开握着陆寒星的手,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秦家兄弟离开了这间充满生命仪嚣音的病房。
依旧是那三辆气势迫人的豪车,沉默地将他们载离医院。车窗外,都市的大楼飞速倒退,陆祯的心却比来时更加沉重纷乱。弟弟虚弱的模样、那滴眼泪、微动的手指,以及秦家兄弟各异的神情,在他脑中反复交织。
车辆最终驶入了一片戒备森严、环境清幽的别墅区。这里的每一栋建筑都相隔甚远,拥有极大的私密空间。而秦家兄弟别墅,正如其地位,坐落于这片区域的最深处、最中心的位置。
相较于今天早上他误闯的地方,眼前这栋别墅才真正彰显了何为顶级的奢华与权势。它并非张扬的金碧辉煌,而是一种沉稳、恢弘且带着距离感的宏伟。建筑线条利落大气,采用深色石材与高级金属材质,巨大的落地窗在夜色中映出内部温暖的灯光与模糊的景象,如同蛰伏的巨兽,安静地宣示着其主人的力量。
车队无声地滑停在别墅那设计简约却气势不凡的主入口前。车门打开,秦家三兄弟率先下车。秦承璋依旧一马当先,步履沉稳;秦弘渊紧随其后,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周围;秦冠屿则懒散地整理了下衣袖,嘴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陆祯跟着下了车,站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台阶下,仰望着这栋如同城堡般的建筑,一种巨大的渺小感和不安感攫住了他。这与他在福利院、在打工的狭窄出租屋里所熟悉的世界,完全是两个维度。
就在这时,别墅那扇沉重的双开雕花木门从内部被无声地打开。数名穿着统一、训练有素的佣人早已静候在门厅两侧,动作整齐划一地躬身问候:
“大爷,二爷,三爷,中午好。”
他们的声音恭敬而克制,目光低垂,显示出极好的规矩。然而,当他们的余光扫到跟在三位主人身后,那个穿着普通、神情拘谨忐忑的陌生男人时,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探究,还是在几个年轻佣人的眼中一闪而过。
为首的,一位穿着西装马甲、气质沉稳、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上前一步,对着秦承璋恭敬道:“大爷,午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目光也顺势落在了陆祯身上,带着审慎的打量,但很快便恢复了职业性的温和。
秦冠屿恰好此时回过头,将管家和佣人们那一闪而过的讶异尽收眼底,他嗤笑一声,语调带着惯有的戏谑,像是在对陆祯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呵,看来我们家,要来一位特别的‘客人’了。”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寂静的门厅里,让陆祯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空气仿佛也随之凝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