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县的城头,烽烟滚滚,喊杀声已渐渐微弱。
吕布手持方天画戟,立於残破的城门楼之上,战马在他身旁不安地刨著蹄子,马身与他本人的鎧甲一样,早已被鲜血浸染,凝固成暗褐色。
他胸口微微起伏,连续一日一夜的奔袭与激战,即便以他吕布之勇,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但那双虎目之中,燃烧的却是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与劫后余生的亢奋。
“主公,府库已控制,缴获粮草輜重无数!城內残余抵抗已被肃清!”
侯成提著一口卷刃的环首刀,快步登上城楼,脸上带著难以抑制的兴奋,儘管他甲冑上又多添了几道深痕。
“好!”吕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方天画戟顿地,发出沉闷的声响,“速速清点,能带走的全部装上马车!带不走的……给某烧了!”
他目光扫过城內那些瑟瑟发抖、被驱赶到一处的士族家眷和仓皇躲藏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若非时间紧迫,曹操根基所在的许县,他定要屠个痛快,以泄心头之恨。
“主公,曹操在许县囤积的粮草军械极多,一时难以尽数搬运,是否……”宋宪有些迟疑,觉得焚烧太过可惜。
“蠢货!”吕布厉声打断,“曹操大军旦夕即至,我等是逃命,不是搬家!留给他难道让他吃饱喝足再来追杀我等吗烧!立刻去办!”
“诺!”宋宪心头一凛,不敢再多言,连忙转身去执行命令。
魏续也赶来稟报:“主公,我军伤亡清点完毕,突围时五千精锐,经许县一战,折损近千,现能战者约四千余人,大多带伤。”
吕布闻言,心头一阵刺痛。这些都是跟隨他转战千里的老底子,是他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譙县守城消耗一批,此番突围奔袭又折损一批,如今已是元气大伤。
但他很快压下这份情绪,冷声道:“將阵亡弟兄的尸首……就地掩埋,带上重伤的兄弟,轻伤者隨某继续作战!告诉儿郎们,打下许县,曹操心胆已寒!但这只是开始,想要活命,就得跟著我吕布继续杀出去!”
“诺!”魏续抱拳领命,眼中也闪过一丝决绝。
他们如今已无退路,唯有跟著主公这条绝路杀到黑。
陈由在几名士卒的护卫下,气喘吁吁地爬上城楼,他文弱之身,经歷这番顛簸廝杀,已是面色惨白,但眼神却格外明亮:“主公,此战虽险,然成效巨大!许县乃曹操囤积粮草、安置士族家眷之重地,此番被破,曹操根基动摇,其必不顾一切回援!叶县之围自解矣!冉閔上將军若能趁势击溃曹军,则我军压力大减!”
吕布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冉閔能不能击溃曹操某不知,但曹孟德此刻,定然是痛彻心扉了!传令下去,休整半个时辰,饱餐战饭,然后……”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西方更深远的方向,“我们向西,去潁川郡治,阳翟!”
“阳翟”侯成一惊,“主公,阳翟城坚,荀彧必严防死守,我军兵力折损,恐难攻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