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询问室，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纸张的味道。江淮坐在硬邦邦的塑料椅子上，对面是两位穿着便装、眼神锐利的刑警。年长些的那位自称姓王，态度还算平和；年轻的那位姓李，目光中的审视毫不掩饰。
“江淮同学，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了解情况。”王警官打开笔录本，“你说你上周四晚上去过东南郊区的废弃工业区，能具体说说时间、原因和活动范围吗？”
江淮早已打好腹稿，语气平静地回答：“大概晚上九点到十一点左右。最近学业压力大，想去人少的地方走走，散散心。就在外围转了转，没敢太往里走。”他刻意模糊了时间，并将地点说成是“外围”。
“一个人？”
“对。”
“有遇到什么人吗？比如那三位失踪的探险爱好者？”李警官插话，身体微微前倾，带着压迫感。
“没有。那边很荒凉，我只看到一些野猫野狗。”江淮摇头，目光坦然与他对视。他不能提及任何异常，包括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和扭曲的光线。
“你的手机信号显示，你在那片区域停留了超过两小时。只是‘散心’需要那么久？”李警官追问。
“我坐在一个废弃的水泥管上发了很久的呆，没注意时间。”江淮应对道，同时心中凛然，警方果然详细核查了他的信号记录。
王警官接过话头，语气依旧平和，但问题更加深入：“我们调查发现，那片区域近期有些……不同寻常的传闻。比如一些流浪动物异常死亡，地面出现不明原因的腐蚀痕迹等。你在那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听到、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来了！他们果然注意到了那片区域的异常！江淮心脏微微一紧，但脸上不动声色：“没有。除了荒凉和破旧，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可能我去的区域比较靠外。”
询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位警官的问题细致而反复，试图从江淮的回答中找到矛盾或漏洞。江淮始终维持着“压力大学生夜间散心”的人设，回答谨慎而一致。他强大的精神力和被多次危机磨砺出的心理素质，在此刻发挥了作用，面对警官的审视，他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
然而，就在询问接近尾声，王警官合上笔录本，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时，江淮的神经再次绷紧。
“对了，江淮同学。我们在失踪者最后的活动区域附近，发现了一些……难以解释的痕迹。”王警官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江淮放在桌面上的、戴着特质手套的双手，“一些金属构件和地面，呈现出不自然的……‘融化’和‘重塑’迹象，像是被极强的酸液腐蚀，但又不太一样。专家也暂时无法给出合理解释。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融化？重塑？江淮立刻想到了那畸变怪物身体构成的粘稠油污和金属碎屑，以及它那强大的腐蚀与吞噬能力！警方发现的，很可能就是那怪物活动，或者是他与怪物战斗时留下的痕迹！
“没有。”江淮压下心中的波澜，坚定地摇头，“我离开的时候，一切正常。”
王警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好的，感谢你的配合。如果想起什么，随时联系我们。”
走出市公安局大楼，傍晚的风吹在脸上，江淮却感觉不到丝毫轻松。他知道，警方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只是暂时没有证据。他们对那片区域的异常已经产生了高度怀疑，并且……似乎将注意力隐约投向了他这不合时宜出现在现场的“散心者”。
这绝不是巧合。
是谁？是谁引导了这一切？收藏家？为了看他如何在凡人社会的规则下挣扎？还是那个播撒污染种子的“园丁”，故意将警方的视线引向他，作为报复或者干扰？亦或是“虚无之影”维持“平衡”的某种手段，让他无法安心在任何一个世界立足？
他摸了摸胸前的信标，伊丽莎白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她是否知道正在发生的一切？还是说，这也在她“观察”的范围之内？
回到出租屋，米雪儿立刻扑了上来，紧张地问：“江淮哥哥，警察找你什么事呀？是不是有坏人？”
“没事，只是协助调查一个失踪案，问我点情况。”江淮揉了揉她的头发，勉强笑了笑，没有多说。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警方到底掌握了多少，需要知道那三个失踪者的具体情况。被动等待只会让他陷入更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