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时,骨烬城的露水带着股铁锈味。
沈砚往骨锄刃上抹月髓骨粉,粉末遇晨雾凝成细霜,在刃面映出新月坛的轮廓——那是座被蚀骨教遗弃的旧坛,坛基用当年月碎时的残骨砌成,如今隐在城西的乱葬岗后,像块埋在土里的旧伤。
“守月人说坛下埋着七十二根‘引骨柱’。”苏晚将拓好的蚀骨阵图铺在石案上,图上的纹路在晨光里泛着青芒,“每根柱子都连着具枉死的骸骨,是当年蚀骨教炼阵的根基。”
她指尖划过图中央的旋涡,那里的纹路突然扭曲,竟与小少年骨片上的断裂接骨鱼重合。
孟铁衣正给孩子们分发月骨花饼,听见这话突然停了手:“难怪那些人总说‘坛下有新生’,是想把孩子们的骨血融进引骨柱里。”
他往骨刃上缠了圈月骨花藤,藤尖渗出的汁液滴在地上,立刻冒出串细小的接骨阵纹,“我这就去召集守月人,把坛给掀了。”
“等等。”沈砚按住他的手腕,指腹触到孟铁衣伤口处新生的肉芽,正缠着花根往骨头上钻,“硬掀会伤着埋在
他想起月葬渊里见过的圣师骨,虽布满裂痕,却始终透着暖意,“我们得用接骨的法子,把阵慢慢解了。”
小少年突然举着块木炭跑过来,在阵图旁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里面点着三粒石子:“沈大哥,我昨夜梦见这阵了。”
他指着圈外缠绕的曲线,“这些纹像被风吹散的花籽,只要找到最中间的那颗,就能让它们都落下来。”
苏晚忽然笑起来,用骨针在少年画的圈里点了点:“这是‘归位阵’的底子。”
她望向沈砚,眼里的光与当年在月核旧址时如出一辙,“孩子比我们看得清,蚀骨阵再凶,底子也是接骨人传下来的相术,只是被拧歪了而已。”
出发时,孩子们往他们竹篮里塞了满满当当的月骨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这花能克蚀骨纹。”
领头的孩子踮起脚,往沈砚衣襟上别了朵最大的,“我娘说当年补月时,就是靠这花挡住了岁月的寒气。”
乱葬岗的野草没到膝盖,草叶上的露水落在皮肤上,竟泛起细小红点。
沈砚用骨锄拨开草茎,露出便微微发亮,像无数双睁着的眼睛。
“这里的地脉被蚀骨纹缠了百年。”苏晚将骨札里的“接脉花”骨片埋进土里,骨片立刻发出蜂鸣,周围的碎骨片竟跟着震颤起来,“但月骨花的根能顺着地脉走,就像当年在断月道上那样,一点点把毒吸出来。”
新月坛的轮廓在雾中渐渐清晰,坛顶立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碎月为骨”四个大字,字迹被人用利器划得支离破碎,却在裂痕里长出了株月骨花,花瓣正迎着晨光微微颤动。
“是圣师亲手种的花。”孟铁衣抚摸着石碑上的裂痕,那里还留着淡淡的接骨阵纹,“当年他被诬陷时,就在这坛上刻了‘接骨阵’,说总有一天,花会替他说话。”
坛基的缝隙里渗出青黑色的汁液,滴在地上便冒出白烟。沈砚蹲下身,发现汁液里混着细小的骨渣,竟是从引骨柱里渗出来的。
“柱子在朽坏。”他用月髓骨粉撒在缝隙处,白烟顿时消散,“有人在强行催动阵法,想让这些旧骨彻底变成毒源。”
苏晚展开阵图,将拓纸铺在坛基上,纸上的纹路竟与坛基的蚀骨纹隐隐相合。
“找到了。”她指着图中央的漩涡,那里对应的坛基位置,嵌着块拳头大的月骨,骨上的蚀骨纹正在蠕动,像条被困住的蛇,“这是阵眼,也是当年圣师埋下的‘镇坛骨’。”
孟铁衣挥起骨刃,想把镇坛骨挖出来,却被沈砚拦住。“不能硬挖。”
他按住骨刃,刃面映出三人的影子,与坛基上模糊的刻痕重合——那是圣师当年刻下的补月盟三人像,“这骨与七十二根引骨柱相连,动它就像扯断人的筋骨,会伤着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