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窗的位置，崔政赫和林瑟曦相对而坐。窗外是车水马龙，室内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这是最终的决定。”崔政赫将那份处理意见的复印件推到林瑟曦面前，“你自由了。”
林瑟曦看着那份文件，没有立刻去拿，只是微微一笑：“谢谢。也谢谢你…当时在码头，阻止了我。”如果不是崔政赫，她可能已经因为手刃仇人而堕入另一个深渊。
崔政赫看着她，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中许久的问题：“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黑影’…究竟是谁？是你，还是…白薇小姐生前其他的安排？”他一直觉得，“黑影”的行事风格，与林瑟曦的决绝、以及白薇可能留下的后手，都有着微妙的联系。
林瑟曦端起咖啡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一瞬的表情。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薇薇她…其实很聪明，远比外界想象的更敏感。她对车宰昊，并非全无察觉。在她去世前大概半年，她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尤其是车宰昊试图让她接触一些奇怪的‘投资’和‘保健品’之后。她留下了一些东西，包括一些她偷偷记录的可疑对话片段、一些车宰昊与不明人士见面的模糊照片…还有，她用自己的方式，加密存储了一小部分可能涉及资金往来的信息。”
她抬起眼，看向崔政赫：“她把这些，连同她最深的恐惧和怀疑，都告诉了我。她说过，如果她将来出了什么‘意外’，这些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所以，‘黑影’…”崔政赫似乎明白了。
“‘黑影’是我，也不全是我。”林瑟曦的目光投向窗外，带着一丝追忆，“最初引导你们注意到车宰昊和‘蓝珊瑚’的那些匿名信息，是我根据薇薇留下的线索，结合我自己的调查发出的。我需要借助警方的力量，但我不能完全暴露自己。后来…在加拿大，那些更具体的，关于杀手、关于奇利瓦克的情报…有一部分，是宋允真在察觉危险后，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联系上我，我们里应外合…而最终锁定‘阳光果园’和本杰明·安德森，则更多是靠晓晓他们的技术，和我们团队的冒险。”
她将目光收回，坦诚地看着崔政赫：“‘黑影’更像是一个符号，是薇薇留下的微弱星火，是宋允真绝境中的求救，是我复仇的执念，也是我们整个团队不甘屈服的努力…最终汇聚成的一道，试图刺破黑暗的光。”
崔政赫默然。他明白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场由逝者遗志、生者勇气、正义信念共同交织的、前赴后继的战争。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换了个话题。
林瑟曦想了想，脸上浮现出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轻松而带着些许期待的笑容：“可能会和晓晓、阿辉他们，继续把纪录片做完吧。这一次，是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故事，关于光明，关于新生。”她顿了顿，“也许，会叫《拂晓时分》。”
崔政赫也微微笑了。这个结局，很好。
(数月后)
一场隆重的授勋表彰大会在警局大礼堂举行。崔政赫、刘波、杨帆，以及所有参与此案的干警，接受了属于他们的荣誉。掌声雷动，鲜花簇拥。
而在遥远的加拿大，一个宁静的湖边，何景亮正在教赵晓晓和廖文辉野外生存技巧，笑声惊起了湖边的水鸟。
林瑟曦的纪录片工作室正式挂牌成立。她的第一个项目，正如她所言，名为《拂晓时分》。开机仪式上，她收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花篮，洁白的百合中间，放着一枚小小的、仿制枫叶形状的书签。
阳光洒满大地，照亮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每一个走出阴影、走向新生的人。罪恶的尘埃已然落定，而生活，终将翻开充满希望的、新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