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9日的午后阳光，比高考首日更暖了些，透过县一中的梧桐叶，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斑。最后一门理综考试的结束铃响时，沈浩先帮晓雅把答题卡和试卷整理好，确认没有遗漏，才起身。晓雅背着粉色帆布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帆布包上的京华大学校徽贴纸被汗水浸得有点卷边，却依旧醒目——那是苏晴去年送她的，她贴在包上，天天看着。
走出考场教学楼，公告栏前围了不少人，议论声裹着风飘过来：“连续14天无新增！封控解除了！”“真的假的？我家孩子还在担心考完不能回家呢！”沈浩拉着晓雅挤过去，只见一张红色的“解封通知”贴在最显眼处，盖着县疾控中心的红章，字迹清晰：“即日起解除县域内临时封控措施，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秩序，公共场所做好日常消毒即可。”
晓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抓着沈浩的手腕晃了晃，声音里带着刚卸力的轻颤：“沈浩哥！解封了！咱们以后能正常去书屋了，也能去张大爷的早点摊买油条了！”她的眼眶慢慢红了，不是因为难过，是积压了三个月的紧张终于散了，连声音都带着点哽咽，“终于……终于考完了。”
沈浩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也松了口气。作为带着前世记忆的人，他太清楚这三个月的不易——从疫情突袭时的慌乱，到封控时的隔窗牵挂，再到顶着压力刷题的日夜，现在终于能卸下重担。他轻轻拍了拍晓雅的背，声音比平时更柔：“是啊，考完了，也解封了，咱们回家。”
他没提考场外没看到父母的事——考前沈母特意跟他们说过：“别盼着我们去接，你们考完自己慢慢回来，家里炖着汤，我和你爸、林叔林婶在沈家等，省得你们看到我们紧张。”当时晓雅还笑着说“知道啦，你们别做太多菜，吃不完”，此刻真的没在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反而觉得心里踏实，没有了“被期待”的压力。
两人并肩往胡同走，路上的景象已经有了生气——杂货店的王老板正把门板卸下来，见他们过来，笑着喊：“沈浩！晓雅！考完啦？解封了，以后想买文具随时来！”张大爷举着扫帚站在胡同口，也跟着打趣：“考得咋样？等你们好消息，到时候我放鞭炮庆祝！”
晓雅一一应着，脚步却没停，还是紧紧跟着沈浩。走到晓雅书屋门口时，她突然停住，看着紧闭的店门，眼眶又红了：“沈浩哥，我好想马上给晴姐和爸爸打电话，跟他们说考完了，还解封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出口，“之前封控的时候，我总怕考不好，怕对不起爸爸的书店，也怕对不起晴姐寄的那些笔记……”
沈浩转过身，看着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的样子，犹豫了一瞬，还是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晓雅的头抵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紧绷的情绪一下子崩了，眼泪砸在他的校服上，晕开小小的湿痕：“终于考完了……我好想快点去北京，跟你、跟晴姐一起住，一起逛樱花大道。”
“我们现在就打。”沈浩轻轻拍着她的背，手指能摸到她帆布包里露出的准考证边角，“先给林叔打电话，他肯定在书店等着呢，说不定还准备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存着上次苏晴发的未名湖荷叶照，背景里的博雅塔在阳光下泛着光。
晓雅点点头，从他怀里退出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接过手机拨号。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林父的声音带着点急切：“晓雅？考完了？考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爸，我考完了！”晓雅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笑着说，“封控也解除了！我和沈浩哥正往家走呢，你在哪儿呀？”
“我在书店呢，”林父的声音松了口气，还能听到电话那头翻东西的声音，“给你和沈浩准备了桂花糕，刚蒸好的，还有你妈熬的绿豆汤，凉在冰箱里了。你们别急着回来，慢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晓雅把手机递给沈浩，眼里还带着泪光，却笑得格外灿烂：“我爸准备了桂花糕！上次我跟他说想吃，他记到现在。”
“嗯，林叔一直记着你的喜好。”沈浩笑着点头，调出苏晴的号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顿了顿——他想起上次苏晴寄来的笔记里，那张夹在生物实验题页的樱花书签，背面用铅笔写的“愿并肩”，字迹被反复摩挲得有些模糊。前世他没读懂这份心意，直到后来在苏晴的毕业论文扉页看到同样的字迹，才明白她藏了多久的喜欢。
“怎么了？”晓雅见他没拨号，疑惑地抬头，“不想给晴姐打电话吗？”
“没有，”沈浩回过神，按下拨号键，“就是想跟她说，咱们不仅考完了，还解封了，让她更放心。”
电话响了五声才被接起，苏晴的声音带着点刚跑过步的喘：“沈浩？晓雅？是不是考完了？”背景里能听到风声，还有隐约的湖水声——沈浩猜她在未名湖边，上次她说过“考完那天我去湖边等你们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