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日军军官打呼噜的声音后,苟兽医这才敢把憋了半天的气稍微喘匀了些,他用气声,几乎微不可闻地问詹有为道:“连长,咋办?总不能在这床底下窝到天亮吧?”
詹有为从日军刚进门的时候就在想怎么办了,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想好周全之策。大脑里闪过无数个方案,又被自己一一给否定了。房间里不仅有这个睡着的日本将军,门口还有两个寸步不离的守卫,客栈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鬼子兵在站岗放哨,这简直就是龙潭虎穴,稍有不慎,弄出一点动静,他们俩将会插翅难飞,死无葬身之地。
詹有为强迫自己冷静,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于是詹有为同样用极低的声音答道:“容我再想想!”
苟兽医心里焦急,忍不住提议道:“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个鬼子军官做了?然后从后面窗户爬下去?”这个想法很冒险,但似乎是目前唯一能主动打破僵局的办法。
詹有为并没有立即回答苟兽医的建议,他在黑暗中紧锁眉头,权衡着利弊,硬拼肯定是下策,但等待同样危险。
詹有为想了一小会之后,也没能想出更稳妥、更万全的办法。他担心这个鬼子军官万一在这房间住个十天八天的,那他俩总不能陪躲在床底下十天八天的吧!别说这十天八天的吃喝拉撒睡怎么解决,光是躲在床底下不被发现那都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要不是今天天色晚了,鬼子没有认真检查,否则他们都难逃出鬼子的手掌心的。
就算鬼子军官不住那么久,可天亮之后,光线照进床底,或者鬼子军官低头系鞋带、捡东西,也很容易发现他们。而且,明天早上张春按照约定来到客栈附近接应,他俩若被困在此处无法出去相见,耽误了潜入密支那的大事,那这一趟他们可就白来了。
詹有为想了好一会之后,他觉得还是苟兽医所提的方案——杀了日军军官后,从后面窗户爬下去,趁夜色的掩护逃离,是目前情况下风险与机遇并存的“最优解”。于是詹有为对苟兽医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的建议比较可行,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苟兽医见詹有为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反而心里一紧,赶紧解释道:“连长,我……我只是随便说说,这个可太危险了,万一咱们下手的时候,这老鬼子没立刻断气,叫出了声,或者弄倒了什么东西,咱们可不就玩完了?”
詹有为何尝不知其中的凶险,他沉声道:“所以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一刀毙命,不能让他叫出声。我们再等一等,让他睡得更沉些再动手。先好好休息一下,积蓄体力,一个小时后,听我命令行动。”
苟兽医见连长决心已定,也知道别无他法,只好应道:“是。”
这一个小时,仿佛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两人蜷缩在狭小、布满灰尘的床底,紧紧贴着冰冷的木板,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