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轻微晕眩感尚未完全消退,眼前熟悉的景象便已映入眼帘。
不再是九霄神界那冰冷肃杀、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殿堂,而是带着海风咸湿气息、充斥着叮当作响打铁声的神兵岛。
他们直接出现在了铸剑堂外的广场上。此刻正值黄昏,夕阳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也给岛上林立的各式熔炉、风箱和兵器架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边。
广场上,之前宴席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干净,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紧张与肃穆。许多神兵岛的门人弟子正在忙碌,或是修复之前战斗造成的破坏,或是加固岛上的防御阵法。当白辰带着红香儿和白无双凭空出现时,所有人的动作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短暂的寂静后,是难以置信的惊呼与如释重负的狂喜!
“是姑爷!姑爷回来了!”
“还有二小姐!小少爷!”
“他们没事!他们真的被救回来了!”
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们三人身上,充满了激动、敬畏与感激。白辰此前独闯神界、踏碎九霄的事迹,早已通过某种渠道在岛上流传开来,此刻亲眼见他安然归来,还救回了人,那种震撼与钦佩更是无以复加。
红姑的身影,如同一道赤色的旋风,第一个冲了过来。
她甚至没有去看妹妹和那个孩子,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目光,都死死地、贪婪地锁在白辰身上。她的速度极快,带起一阵香风,瞬间就到了白辰面前。
没有预想中的拥抱,也没有激动的哭诉。
她猛地停下脚步,就站在离白辰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仰着头,一双美眸死死瞪着他。那眼神里,有万年分离的幽怨,有得知他背负天道印记独自承受的心疼,有目睹他被摩罗之花笼罩时的绝望,更有此刻失而复得、几乎要溢出来的狂喜与后怕。
种种情绪在她眼中激烈地交织、碰撞,最终化为一股难以言喻的、炽烈到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情感洪流。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她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揪住了白辰的耳朵!
用力一拧!
“哎哟!”白辰猝不及防,尽管以他如今的修为,这点力道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但他还是配合地、极其自然地龇了龇牙,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微微歪了歪。
这熟悉的感觉……久违了。
“你这个混蛋!”红姑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凶狠”,“谁让你一个人去的?!谁让你逞英雄的?!你要是回不来……你要是回不来……”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用力揪着他的耳朵,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白辰看着她泛红的眼圈,看着她强装凶狠却掩饰不住颤抖的手,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他没有挣脱,也没有解释,只是任由她揪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一丝纵容,还有深不见底的温柔与歉意。
“姐……”红香儿在一旁轻声唤道,看着姐姐这失态却又无比真实的一面,冰冷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复杂。
“娘亲!”白无双(孩童状态)则被红姑这“凶悍”的模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白辰身后缩了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娘亲”,让红姑的动作猛地一僵。
她这才仿佛回过神来,目光缓缓从白辰脸上移开,看向了旁边的红香儿和白无双。
看到妹妹虽然脸色苍白但并无大碍,她眼中闪过一丝安心。而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紧紧抓着白辰衣角、眼神怯懦又依赖地看着她的孩童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喜悦、本能母爱以及一丝潜藏深处疑虑的复杂情感,瞬间涌上心头。
这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