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阿月轻声说,“明儿我陪你去镇上,给小少爷选些胎毛笔、小肚兜。”
“好。”阿灼握住她的手,“还要给陈砚之买块墨锭,他说药铺的墨不够香。”
陈砚之笑着应下:“再买坛桂花酿,我娘爱喝。”
三人正说笑,院外传来铁柱的吆喝:“阿月!李财主家送新蚕种来了!”
阿月迎出去,见铁柱扛着个竹篓,里面装着雪白的蚕种,还冒着热气。“李财主说,这是江南新出的‘金茧蚕’,吐的丝又亮又韧,正好给阿灼绣喜服用。”
铁柱咧嘴笑,脸上的疤被秋阳晒得发红:“我昨儿去镇上,给咱娃打了副银锁片,和陈公子的那对凑成一套。”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两枚银锁片,刻着“念月”“念灼”。
阿灼接过,眼泪差点掉下来:“铁柱哥,你总记挂着我们。”
“应该的。”铁柱挠头,“我娘说,咱们两家人,早就是一家人了。”
风卷着桂香掠过院角的老槐树。阿月望着院中的景象:陈砚之蹲在药圃边给阿灼讲药草,铁柱帮小桃晾蚕种,苏绣娘在廊下纳鞋底,针脚间藏着笑意。忽然明白,所谓团圆,从来不是某一日的热闹,而是岁月里每一寸都嵌着的“我们”。
夜里,阿月躺在床上,摸着腕间的红绳。窗外月光如水,照见案头未绣完的百子被——金线绣的娃娃们挤在一处,有的抱绣球,有的骑鲤鱼,最中间两个,腕间都系着红绳。
她想起阿灼说的话:“等孩子会走了,要带他去界碑前,告诉他,这底下埋的不只是地契,是两家人二十年的心意。”
阿月笑了。她相信,等到来年春上,陈砚之和阿灼成礼那日,这院子会更热闹。而更远的将来,他们的孩子会踩着青石板长大,听着“药绣同心”的故事,把这份团圆,再传下去。
老槐树的影子在窗纸上摇晃,像在应和她的期待。风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铃铛声——或许是陈砚之在打磨长命锁,或许是未来的某个清晨,小娃娃的银锁在风里响。
无论如何,团圆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