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她活着!”鸦骨嘶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血的味道,“不是变成你手里的提线木偶!不是困在你制造的‘瞬间’里!”
他抬起骨爪,对准胸口的时砂罗盘。那枚刻着十二地支的齿轮正在疯狂转动,指针直指坟冢。
“第9时辰碎片——”蚀时者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想毁了它?”
“是!”鸦骨的骨爪穿透胸口的皮肤(尽管灵体没有痛觉,但他能感觉到灼烧般的剧痛),扯出那枚泛着青铜光泽的碎片。碎片上刻着“长明”二字,是小棠亲手写的。
“你疯了!”蚀时者扑过来,黑袍裹挟着黑色的时砂,“没有第9时辰碎片,你连‘瞬间’都留不住!”
“我宁愿不要。”鸦骨的骨喙咬碎碎片,锋利的边缘割得他嘴角渗出荧光的“血”(那是灵体崩溃的征兆)。碎片碎裂的瞬间,坟冢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露出
时砂里浮现出一幅巨大的画面——
是十年前的钟表铺。小棠坐在他的工作台前,手里捧着他刚雕好的“永生时钟”。齿轮在她掌心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头看向他,眼睛里有星光,也有恐惧:“阿鸦,这钟……真的能留住时间吗?”
“能。”他那时笑着,“我会让它永远停在最幸福的时刻。”
“可我不想停。”小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我想和你一起看钟表铺的日出,想冬天围炉时烤焦的栗子,想春天一起去山上采樱花……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最幸福’的瞬间。”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无数细小的碎片。碎片里,小棠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只留下一句话:“阿鸦,别用‘永恒’困住我……”
“这就是真相。”蚀时者的声音里带着叹息,“你困住的从来不是她,是自己的‘执念’。”
时砂脉络在坟冢上方交织成巨大的网。鸦骨望着那张网,终于看清了——
那些缠绕在时间法则上的黑色丝线,正是他用“永生时钟”撕裂的时砂。它们像毒蛇一样,正吞噬着整个溯时之境的“瞬间”,让美好消散,让记忆凝固,让时间变成一潭死水。
“原来……”鸦骨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我一直都是凶手。”
蚀时者的瞳孔突然变得柔和。他收起法器,走到鸦骨面前,伸手触碰他的骨翼:“现在明白还不晚。”
“不晚。”鸦骨避开他的手,展开骨翼。彩羽在身后重新生长,这一次,羽翎泛着淡淡的血红色,像被夕阳染红的云。他低头看向坟冢,那里的樱花正在凋谢,露出
“小棠,”他轻声说,“我终于懂了。
你要的不是‘永恒’。
是‘活着’。
是和我一起,把每一个‘瞬间’,都过成值得珍惜的模样。”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是附近村子的孩子来摘樱花了。他们的笑声像银铃般清脆,没有被封入冰晶,没有被冻成“瞬间”,而是自由地飘向天空,飘向正在重新流动的时间。
鸦骨抬起头,望着那片被洗过的蓝天。
这一次,他的眼眶里没有泪水。
只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