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但城楼上的旗子还在轻轻摆动。
星玄站在德胜门最高处，肩上的毛辫羊打了个哈欠，把脑袋往他脖子里钻。昨夜那场仗打得干脆，敌人退得也利索，连收拾战场的人都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有传令兵跑上来说于大人要见他。
“这么快？”灵汐从城墙阴影里蹦出来，手里捏着半块没吃完的糖，“我还想再藏个时间沙呢。”
“别闹。”星玄拍了拍怀表，金属外壳凉得很，里面的空间稳得很，“正事还没完。”
话音刚落，远处脚步声由远及近。于谦披着紫袍走来，衣角沾了点尘土，像是刚从宫里赶出来。他没带随从，也没喊人通报，只一个人上了城楼，目光扫过战场残迹，最后落在星玄身上。
“昨夜一战，我看明白了。”于谦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楚，“你不是来打仗的，你是来教我们怎么活下来的。”
星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于谦从袖中取出一物，黄绢包裹，四角用红绳扎紧。他双手托着，递到星玄面前。
“这是《火龙经》孤本。”他说，“大明开国时留下的火器图谱，记载霹雳炮、震天雷、万人敌的造法。朝廷严禁外传，但我今日破例。”
星玄盯着那卷书，没立刻接。
他知道这东西分量有多重。不止是技术，更是时代的钥匙。一个搞不好，就能让某个世界提前进入战火燎原的时代。
“你不怕我拿去乱用？”他问。
于谦笑了下：“若你真想为祸，昨夜就该放敌军进来。你没那么做。”
星玄伸手接过，指尖碰到古纸的一瞬，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叮~”。
【叮~检测到关键位面特产‘古代火器技术文献’，已录入收藏库。是否启用灵泉典藏区永久封存？】
“确认。”他低声说。
银质怀表自动弹开，一道淡青色水流从表盘涌出，将黄绢包裹的典籍缓缓托起。书页未翻开，能量流已渗入纸张纤维，完成初步扫描与防腐处理。随后整本书沉入光幕，消失不见。
“收好了。”星玄合上怀表，“永远不会丢。”
灵汐凑过来，踮起脚尖对着空气点了点，嘴里哼起一段不成调的歌谣。她手指划过虚空，留下一道微光痕迹，像给什么东西加了锁。
“我在里面留了个小符。”她转头说，“谁要是敢偷偷改图纸，脑子会突然忘记自己姓啥。”
星玄看了她一眼：“有这么厉害？”
“那是！”她挺起小胸脯，“我可是活了三千多年的文档管理员！”
于谦看着这一幕，没问他们在做什么。有些事，不必看懂，只需相信。
他望向北方地平线，那里烟尘已经散尽，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你说他们还会再来吗？”他问。
“会。”星玄说，“而且下次不会只派先锋。”
“那你打算走？”
“任务还没结，系统没提示撤离，我就还得待着。”他摸了摸怀表，“再说，你们这儿的事，我也不能撒手不管。”
于谦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知道吗？这本《火龙经》，原本是要烧掉的。”
“为什么？”
“有人说，火器凶戾，易乱天下。”他苦笑，“可现在边关吃紧，不用它，靠什么守城？刀剑砍不死骑兵，弓箭射不穿铁甲。我们困在旧规矩里太久了。”
星玄听着，心里有点沉。
这不是明朝的问题，是所有世界的通病——明明有出路，却因为害怕改变而原地等死。
“你不该烧它。”他说，“你应该把它变成盾，而不是藏起来当罪证。”
于谦点点头：“所以我给了你。你走得远，看得多。也许有一天，这些图能帮别人少流点血。”
灵汐忽然插嘴：“星星哥哥以后可以开个火器连锁店！招牌菜叫‘一炮升天套餐’，买就送避难所体验券！”
星玄差点呛住：“谁要开这种店？”
“我觉得挺好。”她晃着脚丫，“反正你早晚得搞副业，总不能一辈子靠系统发工资吧？”
于谦听得一头雾水，但看两人神色自然，也就没追问。他知道，有些对话不属于这个时代。
他转身准备下楼，走了两步又停下。
“明日我要召集各营将领，讲授昨夜战术。”他说，“你也来听听？”
“去啊。”星玄笑，“不去谁帮忙改布防图？”
“对了。”于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让人重新勘测过的居庸关地形图，比昨晚那份准。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星玄接过展开，目光扫过坡道标记、水源位置、伏兵区。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补给点……”他指着一处山谷，“太靠前了。如果敌军分两路夹击，这里的人会被包饺子。”
“我也觉得不合适。”于谦点头，“那就撤掉，换到后山林区。”
“还有这个了望台。”星玄用指甲轻轻敲了敲，“视野不错，但风向不对。夜里点火容易被风吹灭，信号传不出去。”
“你说得对。”于谦收起图，“回去就改。”
灵汐趴在他肩膀上偷看：“哎，这个地图能不能打印一百份？我想拿去折纸飞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