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是带着焦味，但比昨天轻了些。藤宫站在昨晚那块水泥墩前，位置没变，姿势也没变，只是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个小瓶子上。
瓶子里的水还在，表面凝着一层新露。
他没伸手去拿。
星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来了。”
藤宫没回头：“你说能让我看样本。”
“不只是看。”星玄走到他旁边，拍了拍胸口，“是感受。信不信由你，但过程绝对真实。”
灵汐蹲在湿地边缘，正用指尖逗一条游过的小鱼。她抬头笑了笑：“哥哥今天愿意来，说明心里已经松动啦。”
藤宫皱眉：“我没说信你们。”
“也不需要你现在就信。”星玄掏出银质怀表，轻轻旋开表盖。一道光幕从地面升起，像一圈透明的门框，里面隐约能看到绿意和流水。
“进来吧，外面这片废土不长东西，但我们里面可以。”
藤宫盯着那道门看了几秒，迈步走了进去。
脚落地的一瞬，空气变了。湿润，清新，有草木和水的味道。他低头，发现自己踩在一片柔软的苔藓上，前方是一片延展出去的湿地，红树林的根系扎进水中，鱼群穿梭其间，萤火虫在低空飞舞。
“这是……哪？”
“我们种的地方。”星玄走向池边，弯腰捧起一捧水，“这水是从三个被核污染的世界带回来的。七天前全是毒，现在你可以喝。”
藤宫走近，伸手触了一下水面。凉的，干净得不像话。更奇怪的是，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生命在呼吸。
“这不是人工过滤能做到的。”
“当然不是。”星玄把水倒回池中，“这是灵泉的力量。能净化，也能催生。你看那边。”
他指向左侧。一片珊瑚礁正在缓慢生长，颜色鲜艳，海葵随着水流摆动。
“这些生物原本生活在濒死海域，移植过来后第三天就开始恢复活力。”
藤宫一步步往前走，脚步越来越慢。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胸口，那里有点发烫，像是体内的力量在回应什么。
灵汐赤脚走进浅水区，双手扬起。无数细小的光点从她指尖飘出，在空中组成一幅流动的画面——地球的能量脉络被清晰呈现，绿色代表生机，红色是污染，蓝色是科技干扰。
“你看。”她指着画面，“虽然很多地方都黑了，但还有人在努力。沙漠里有人种树，海边有人清垃圾，深山里有人建保护区。”
画面切换，一群孩子在风沙中插下树苗，旗帜写着“百年林计划”。
“大地没有放弃人类。”灵汐转头看他，“它疼，但它还在等。”
藤宫的呼吸变重了。他体内的蓝光开始缓缓流动，不再是压抑状态，也不是暴怒燃烧，而是像潮水一样平稳起伏。
“这都是真的？”他低声问。
“骗你干嘛。”星玄靠在一根红树根上，“我们又不是政府公关部，不需要编故事拉票。”
灵汐噗嗤一笑：“大哥哥要是看到我们在网上直播种树，还能涨粉呢。”
藤宫没笑，但嘴角动了一下。
他走到瀑布下方，伸手接住一捧从高处落下的水。水流清澈见底，落在掌心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凑近闻了闻，是雨后森林的味道。
“你说这水能育种？”
“不仅能。”星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倒出几粒黑色种子，“这是从一片被重金属污染的土地里挖出来的植物残种。死了八成，剩下一小部分还存着活性。”
他把种子放进池边的浅水区。不到一分钟，其中一粒开始膨胀，裂开缝隙，嫩芽缓缓探出。
藤宫蹲下来，盯着那株小苗看了很久。
“人类……真的有人在做这些事？”
“当然。”星玄坐到他旁边，“你以为全世界都在排废水、砍雨林？其实更多人只是没声音。他们不发视频，不上新闻，默默干着。”
“可这点努力……改变不了大局。”
“谁说的？”灵汐跳过来，盘腿坐下，“一滴水洗不净整条河，但一千滴、一万滴呢？你见过蚂蚁搬家吗？它们不喊口号，但最后总能把食物搬回家。”
藤宫沉默。
他闭上眼，体内那股蓝光变得异常安静。不是被压制，而是自发地平缓下来，像是找到了某种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