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用赛亚人血脉的感知力去探，结果刚一集中精神，脑子里就跟炸了锅似的——愤怒、犹豫、自我怀疑、突然的顿悟，全搅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层情绪属于哪次落笔。
“不行。”他甩了甩头，“太乱了，没法单独提取。”
“本来就不该挑。”灵汐走过来，把那叠纸全抱起来，整整齐齐码成一座小塔，“改过的也是他，涂掉的也是他，就连写歪了那一笔，也是他当时的心跳。”
她从脖子上取下星辰沙漏，倒悬在纸塔上方，轻轻拨动沙粒。
时间静止了。
书阁里的一切都凝在原地，连灵泉的雾气都停在半空。那叠纸上的每一层墨迹，都在同一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同时点燃的烛火。灵汐双手合十，嘴里哼起一段古老的调子，符文从沙漏中流下，一层层裹住纸塔。
三秒后，时间恢复。
纸塔通体泛着微光，像一座微型的诗碑，静静立在书案上。
星玄伸手碰了碰，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震颤，仿佛能听见李白在某个深夜，一笔一划写下的挣扎与释然。
“这下……能存多久？”
“只要世界树不倒，它就不灭。”她把纸塔放进书阁中央的格子，又把那块徽墨、砚台、笔洗全摆了上去。
刚放好，书阁的千年橡木架子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
“怎么了？”
“撑不住。”灵汐眯眼看了看，“这些东西封存后，能量太密，木架开始共振了。”
星玄立刻抬手，激活灵泉空间的能量转化阵。一股温润的灵力从地底升起，顺着书阁的柱子蔓延上去，像给整座建筑做了个加固手术。木架的震颤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稳定的律动，像是有节奏的心跳。
灵汐满意地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串东西——是用碎墨块和星辰丝线编成的风铃，挂在了书阁正中央。
风铃轻轻一晃，没发出声音，可整座书阁的空气却像是被拨动了。那些封存的诗稿、宣纸、墨块，全都微微发亮，灵气流转，仿佛有无数低语在梁间回荡。
星玄听着那若有若无的吟诵声，忽然说：“以后这儿得改名叫‘文房四宝阁’了。”
“现在还不行。”灵汐摇头，“还差一支笔。”
“笔？”
“对。”她指了指书阁最上层的空位，“李白现在用的笔，是他自己削的，还没写出真正属于他的那首诗。等他写出来，那支笔才能入阁。”
星玄看了看那空位，又看了看外面山崖上正对着云海发呆的李白，笑了笑：“所以他还得再写一首？”
“不是‘还得’。”灵汐抱着小树，轻轻晃着，“是‘终于能’。”
书阁里，风铃又晃了一下。
墨香混着星辉，在空气中缓缓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