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小刚的机械臂里嗡嗡回荡，像一群被惹毛的蜂子钻进了合金管道。他一边快步往前冲，一边用拇指在控制面板上猛戳，试图压下那串红得发紫的警告提示。星玄跟在后头，怀表刚合上就又震了一下，表壳边缘渗出一缕水汽，在空中扭了扭，方向直指尼比市。
“别光跑，”星玄开口，“你现在最该做的不是赶回去，而是确认——你那摊子到底还转不转得动。”
小刚脚步一顿，机械臂咔地展开一段投影模块，手指在虚空中划拉两下，调出尼比道馆的远程通讯界面。画面刚亮，就卡住了，断断续续地闪着雪花点，代理馆主次郎的脸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声音像是被谁掐着脖子录的：“……空气……发苦……池子……绿了……”
“绿了？”小刚眉毛一挑，“我那矿池用的是闭环净化系统，连灰尘都进不去，能绿成草原？”
星玄没说话，把怀表递过去：“接上它，用灵泉水当信号增强剂。”
小刚一愣：“这玩意儿还能当wi-Fi放大器？”
“现在就能。”星玄拧开表盖，一滴清澈液体浮在池面，他用指尖轻轻一推，水珠飞出，精准落在机械臂的接收口。瞬间，投影画面稳定下来，监控镜头扫过矿池，水面泛着诡异的青绿色，但就在某一帧，浮现出几道细密的金纹，形状竟和他刚拿到的粉红徽章裂痕一模一样，三秒后消失无踪。
“见鬼……”小刚盯着画面，“这矿池成精了？还会模仿奖状签名？”
“不是模仿。”星玄眯眼，“是共鸣。你这池子泡了这么多年灵泉水，早就不只是容器了，它在学着‘记事’。”
小刚深吸一口气，手指在投影上快速输入一串由岩石纹理组成的密码。机械臂发出低沉的嗡鸣，反重力采矿法的应急协议启动，矿池循环系统重置，水流重新变得清澈，监控画面彻底恢复稳定。
“行了。”小刚松了口气，拍了拍机械臂，“系统稳了，矿没炸，我还能继续当我的矿业大亨。”
星玄收起怀表：“系统稳了，人呢？”
小刚一怔。
“你刚才连密码都输得手抖。”星玄看着他，“不是怕矿场炸，是怕自己撑不住吧？一边是馆主，一边是挑战者，哪头塌了都不好交代。”
小刚沉默两秒，低头看向随身携带的涂鸦本。封面被磨得发亮，翻开第一页，是一张歪歪扭扭的童年涂鸦——小刚坐在尼比道馆门口，背着小包，望着远处训练家的背影，旁边写着一行潦草的字：“我也想去。”
他盯着那行字，机械臂内侧突然泛起一阵微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地质即命运，但钻头方向由我定。”
“小时候真傻。”小刚笑了笑，“以为离开才是自由，守着道馆就是被困住。”
“你现在也没离开。”星玄说，“可你走得比谁都远。”
白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轻轻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谣，沙漏的流速慢了下来，像是给时间踩了刹车。小刚的呼吸不知不觉跟着平稳了，涂鸦本上的画面开始变化——那幅童年涂鸦里的道馆门牌，和远行的背影渐渐融合，变成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矿塔，塔基扎根于道馆原址，塔尖直插云霄。
“我爸守道馆，我弟管日常。”小刚看着那幅图，声音低了些，“可他们没想过，‘尼比’能变成一个名字，而不是一个地名。”
“你现在就是这个名字。”星玄把一枚装着稀释灵泉水的胶囊扔过去，“你爸守的是规矩，你弟守的是日常，你守的是未来。没人规定馆主不能同时是开拓者。”
小刚接住胶囊，没打开，而是轻轻按在矿池模型的进水口。水滴渗入，模型内部泛起微光，矿脉走向在投影中自动延展，覆盖了大半个关都地区。
“所以……”他抬头，“我不是在背叛道馆，我是在给它换个活法？”
“你不是在‘换’，你是在‘扩’。”星玄指了指他的机械臂，“你爸用拳头守门，你用钻头开路。门还在，路也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