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飞舟破开云层时带起的微弱气流声,以及舟身防护阵法流转的淡淡光晕,证明着他们正在以极速远离那片是非之地。
连续数次超远距离传送阵的颠簸撕裂感,加上飞舟不惜灵石损耗的全力疾驰,让舟内的几人都感到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紧绷神经骤然放松后的虚脱与安然。
林渊操控着飞舟,降落在了一处早已勘察好的隐秘山谷。山谷被浓密的古木覆盖,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破碎的光点,显得宁静而祥和。
他仔细地检查了周围的环境,亲手布下几重隐匿和警戒阵法,直到确认绝对安全,才缓缓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舟内的众人。
李慕瑶正默默清点着剩余的灵石和阵盘,李临阮擦拭着他的灵瞳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黑暗处,履行着警戒的职责。赵昊则瘫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脸上却带着兴奋和后怕交织的神色。木婉清安静地坐在一旁,双手抱膝,看着溪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苏婉清,自离开那囚笼般的别院后,她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林渊的衣角。此刻,她依偎在林渊身侧,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遮住了半边脸颊,看不清神情,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暂时安全了,大家休息一下吧。”林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连续的高强度运功和心神消耗,即便以他金丹中期的修为,也感到些许倦意。
他扶着苏婉清,走到溪边一块光滑的巨石旁坐下。溪水叮咚,映照着天上疏星淡月,气氛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李慕瑶默契地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李临阮和好奇张望的赵昊,示意木婉清一起,退到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升起一小堆篝火,开始准备些热食,将这片小小的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直到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人,苏婉清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才彻底碎裂。
她猛地扑进林渊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抑制不住地传了出来。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林渊的衣襟,那泪水里包含了太多的委屈、恐惧、孤独,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林渊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他伸出手,有些笨拙,却又无比坚定地,轻轻拍抚着她单薄而颤抖的背脊。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宣泄着情绪。他能感觉到她的无助与害怕,在那看似华丽的囚笼里,她一个人面对的是整个司徒家的庞然大物,是步步紧逼的婚约,是前途未卜的恐惧。
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是他疏忽了,以为将她送回南域苏家便是安全,却没想到司徒家的触手如此之长,野心如此之大。
“对不起,婉清……”他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是我来晚了。”
苏婉清在他怀里用力摇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哽咽道:“不,不晚……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我一直相信……”
她的眼睛红肿,却亮得惊人,里面充满了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我只是……只是好怕。”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怕再也见不到你,怕被迫嫁给那个我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人,怕我们苏家会因为我的反抗而……林渊,我真的好怕。”
听着她带着哭音的倾诉,林渊眼中的寒意与杀机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怜惜所取代。他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强迫你做任何事,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分毫。司徒家……他们施加在你身上的,我会让他们百倍偿还。”
这不是冲动的情话,而是一个拥有永生与系统作为底牌的男人,最郑重的承诺。
苏婉清仰望着他,月光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格外坚毅,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不再是平日里的平静无波,而是翻滚着为她而起的怒火与疼惜。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决心与力量。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头重新靠回他的肩膀,双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仿佛生怕一松手,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就会消失。“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