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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过客眼中见沧桑(1 / 2)

离开重获新生的风陵渡寨子,林曦与阿娜尔沿着黑水河溯流而上,向着昆仑雪山深处行进。地势愈发陡峭,空气稀薄寒冷,景色却愈发壮丽奇绝。皑皑雪峰刺破云层,冰川如银龙蜿蜒而下,汇入奔腾的河流。河谷地带,点缀着些许耐寒的草甸与灌木,偶有野牦牛与岩羊的身影掠过。

置身于文化交错的边缘地带,以冷静而略带疏离的目光审视世界的荒谬与复杂。行程数日,他们抵达了黑水河上游一处相对开阔的河谷盆地,这里坐落着一个名为“大河湾”的驿站小镇。此地已是昆仑北麓的重要通道,是前往西域、吐蕃乃至天竺的商队必经之地,也是各种文化、语言、信仰交汇碰撞的漩涡中心。

小镇的样貌便透着一种混杂的、不协调的生机。低矮的土坯房与色彩鲜艳的藏式碉楼挤在一起;汉地飞檐斗拱的小庙旁,立着刻满经文的玛尼堆;清真寺的唤拜塔与佛寺的白塔遥相呼应。街道上人流如织,裹着厚重皮袍、脸颊高原红的吐蕃商人,牵着骆驼、头戴花帽的西域胡商,穿着短褂、精明干练的中原行脚贩,甚至还有皮肤黝黑、卷发深目的天竺僧侣与舞姬……各种语言、服饰、气味混杂在一起,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画卷。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烤馕、香料、牲畜以及汗液混合的浓烈气味。

小镇的繁荣建立在贸易与流动之上,也建立在某种无根性与临时性上。大多数人都是过客,在此短暂停留,补充给养,交换信息,然后继续奔向各自的目的地。本地居民则在这种流动中寻找生计,开客栈、卖饮食、当向导、甚至从事些灰色行当,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务实而略带狡黠的生存智慧。

林曦与阿娜尔在镇口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迎宾客栈”住下。客栈掌柜是个能说汉、藏、回鹘几种语言的瘦小中年人,眼神灵活,见人三分笑,透着生意人的精明与疲惫。登记时,他打量着林曦二人,尤其是气质非凡的林曦,试探着问:“二位客官是中原人士?看打扮气度,不像寻常商旅,是去吐蕃朝圣,还是……寻访昆仑仙迹?”话语间带着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林曦不欲多言,只淡淡道:“游历至此,随意看看。”

掌柜识趣地不再多问,安排了房间,又热情推荐镇上的饭馆和可以兑换银钱、购买特产的地方。房间简陋,但还算干净,推开窗,就能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远处皑皑的雪山。

安顿下来后,两人到街上闲逛,感受这独特的氛围。观察视角自然开启。林曦注意到,尽管各种文化并存,但彼此间并非和谐交融,更多是一种实用主义的共存,甚至暗藏着隔阂与紧张。汉人商贩对吐蕃人带着些许优越感与戒备;吐蕃人则对汉商的精明抱有不满;回鹘商人左右逢源,却也时常受到排挤;而那些天竺人,则似乎游离于主流之外,自成一体。宗教信仰更是泾渭分明,各自举行着仪式,互不干涉,却也难得深入交流。

在一家兼卖茶汤和糌粑的小饭铺吃饭时,他们听到邻桌几个汉人商贩在抱怨吐蕃头人征收的过路税太重,又鄙夷当地吐蕃人“不通教化”;另一桌的吐蕃商人则用藏语低声咒骂汉商“狡诈”,哄抬物价。而饭铺老板,一个沉默的藏族老汉,只是默默地添茶倒水,对双方的抱怨充耳不闻,仿佛早已习惯。

阿娜尔低声道:“这里的人,好像都戴着一张面具,心里藏着另一套话。”她自幼在等级森严、教义统一的拜火教总坛长大,对这种表面热闹、内里疏离的氛围感到陌生而不适。

林曦微微颔首:“此地乃各方势力交汇之处,利益交织,文化迥异,信任便成了奢侈品。人人自危,亦人人自利。这便是边缘之地的常态。”他想起那些前殖民地,在摆脱旧主人后,陷入的某种身份迷茫与内部撕裂。大河湾虽非殖民地,但其文化混杂性与内在张力,却有相似之处。

饭后,他们信步走到镇中心的集市。这里更是热闹非凡,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中原的丝绸瓷器,西域的珠宝香料,吐蕃的药材皮毛,天竺的佛像铜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牲畜嘶鸣声不绝于耳。在一个卖旧书杂货的摊子前,林曦驻足,翻看一些残破的经卷和手稿,有些是梵文佛经,有些是吐蕃史诗的抄本,甚至还有几页疑似景教(基督教聂斯脱利派)的经文残篇,内容混杂,真伪难辨,正是文化交汇的产物。

摊主是个戴着小圆眼镜、干瘦的老年汉人,见林曦对旧书感兴趣,便凑过来神秘兮兮地低语:“客官好眼力!我这儿可有好东西!不只有经书,还有祖传的昆仑秘图!记载着西王母瑶池和长生不老药的所在!”说着,从一堆破纸里抽出一张发黄虫蛀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些似是而非的山川符号。

林曦扫了一眼,便知是拙劣的伪造品,但其出现本身,却反映了此地人们对昆仑神秘主义的普遍想象与利用。他摇摇头,放下羊皮纸,目光却被摊子角落一本用吐蕃文和汉文双语标注的、关于星象占卜的破旧小册子吸引。册子内容粗浅,却提及了昆仑雪山观星的特殊性,以及某些星辰运行与地脉变动的关系,虽多附会之说,却也有零星可取之处。他花了几枚铜钱买下,作为消遣。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集市时,一阵喧哗与哭喊声从镇子另一头传来。人群骚动,纷纷涌向声音来源。林曦与阿娜尔也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