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宫。这两个字对玄鳢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那是他身份的归宿,是他找回记忆的关键。
眼前这个女人,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审慎存疑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快速地推动着。
席蓉烟以惊人的效率和手腕,迅速安排好了一切。她先是带着玄鳢去了一处隐秘的宅院,让他沐浴更衣,换上干净的普通衣衫,稍稍打理了仪容。
虽然依旧难掩憔悴,但那份属于皇子的清贵轮廓已隐约可见。
随后,她亲自去见了丐帮的张老。
她没有暴露萧珩的真实身份,只声称是她找到了失散许久的“表兄”,家中长辈病重,急需带他回去。
她出手阔绰,留下了一笔足够丐帮众人生活许久的银钱,言辞恳切,态度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张老捻着颌下几根稀疏的山羊胡,浑浊却精光内蕴的眼睛,在席蓉烟那看似恳切实则暗藏锋芒的脸上扫过,又落到一旁沉默不语的玄鳢身上。
他活了大半辈子,历经风浪,这女子虽言辞委婉,但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颐指气使和眼底深藏的算计,逃不过他的法眼。
还有她留下的那袋银钱,分量不轻,绝非寻常“表亲”能随手拿出。
他心中雪亮,这绝非简单的“寻亲”。
再看玄鳢,这年轻人虽未言语,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眼神中一闪而逝的那种对回归某种“秩序”的渴望,都被张老看在眼里。
他知道,这潭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张老没有点破,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重重地拍了拍玄鳢的肩膀,那力道沉甸甸的,仿佛要将某种无形的嘱托烙印进去。
他的目光深邃,如同古井,紧紧锁住玄鳢那双因失忆而显得迷茫却又在底层保留着一丝锐利的眸子,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超越寻常乞丐的沧桑与洞悉:
“玄鳢啊,既然你‘家人’来寻,便去吧。”他刻意在“家人”二字上微微一顿,意味深长。
“外面的世界,不比咱们这乞丐窝简单。记住老头子一句话:莫要……忘了你骨子里的东西。”
他说着,手指似无意地在自己左胸心口的位置轻轻点了点,目光若有实质般,仿佛能穿透玄鳢的衣衫,看到他体内那仍在被药力驱散的先天寒毒,以及那颗……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未曾找回的、属于“萧珩”的坚韧之心。
“一切,自己小心。”最后五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字字千钧,带着一种近乎预言的凝重。
萧珩迎上张老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心头莫名一颤。
数月来的相处,他早就敏锐的发现这老乞丐绝非凡人。如今他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