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边走边说:“城南,大慈恩寺!”
苗刚赶忙道:“李將军,我派一队精锐隨你同去。“
“不必,这是我的私仇!“
李过翻身上马,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战马嘶鸣著衝出了宫门。
苗刚赶忙指挥:“左哨营,快跟上去!”
夕阳西下,大雁塔的剪影矗立在暮色中。
大慈恩寺周围本有围墙,由於年久失修,又逢战乱,早已倒塌大半。
如今只剩下这座唐代古塔,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叮噹作响。
李过踹开朱红色的寺门,只看见十几个僧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大殿中央。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为首的老和尚不住磕头,小声道:“贫僧只是修行人,还请军爷看在佛祖的面子上……“
“別他娘的废话,刘宗敏在哪”
李过手中的刀还在滴血,冷冷问道。
老和尚壮著胆子道:“刘,刘……施主在两个时辰前就走了……“
李过逼近一步:“去哪了“
“南,南边……“
老和尚嚇得牙齿打颤:“说是要进终南山……“
李过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就……就十几个亲兵,都扮成行脚僧模样……“
李过转过身,吩咐道:“留下一队人守在慈恩寺,如果发现刘宗敏还藏著寺中,一个活口也不留!其余人,跟我进山!”
暮色渐浓,李过沿著崎嶇山道疾驰。
这条路他太熟悉了,崇禎八年,他隨李自成在此处设伏,全歼了陕西巡抚孙传庭的先锋部队。那时刘宗敏还是闯王麾下第一猛將,三人常在营火旁畅谈天下大势...
“驾!“
李过狠狠抽著马鞭,战马吃痛,四蹄如飞。
转过一道山樑时,他忽然勒住韁绳,前方溪水边,几名僧人正在休息。
那个蹲在溪边洗手的魁梧背影,烧成灰他都认得。
“刘宗敏!“
李过大吼一声,惊起林间宿鸟,四散飞去。
那背影明显僵住了,其余的僧人瞬间抽出暗藏的兵刃。
为首那人缓缓摘下斗笠,正是刘宗敏!
只见他嘴边带著几分讥讽之色,缓缓说道:“我的好侄儿,別来无恙啊!”
李过翻身下马,手持长刀,沉声道:“你跑不掉了!”
刘宗敏当然知道自己跑不掉,此时也无所谓了,哈哈大笑著,说道:“你倒是学会给人当狗了!“
李过面色阴沉道:“我二叔待你如兄弟,你却在他背后捅刀!今日我要替二叔討这笔血债!“
刘宗敏突然狂笑起来,反问道:“还兄弟他刚愎自用,听不进半句諫言!当年襄阳之战,若依我计,何至於被洪承畴包了饺子到了最后,还不是我救他性命!“
李过红著眼,怒吼道:“你闭嘴!”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刘宗敏继续说道:“攻打居庸关之时,眼看京师在即!只要再坚持下去,整个江山都是我们的!可你二叔偏偏听信宋献策那酸儒的鬼话,说什么稳扎稳打,撤回西安。“
“结果被明军一路反扑,先丟延州,又丟榆林!最后只能困在西安当缩头乌龟!“
李过再也忍不住,提刀衝过去。
刘宗敏身后的僧人迎上来,却被他拦住。
“都退下吧,我们之间的恩怨,今日做个了解!”
明军这边也被拦住。李过怒目而视:“全都不要上前!”
说完之后,两人分別持刀,向著对方衝过去。
鐺!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刘宗敏狂笑一声,手中长刀再次劈下,刀风呼啸,直取李过头颅!
李过侧身避让,反手一记横斩。
刘宗敏后撤半步,刀尖堪堪划破他的僧袍,露出里面暗藏的锁子甲。
李过冷笑道:“呵,还是这么怕死”
“怕死”刘宗敏也笑著道,“老子是怕你死得太快!”
话音未落,他猛然欺身而上,刀势如狂风骤雨,每一刀都直逼李过要害。
李过且战且退,脚下碎石飞溅,两人一路廝杀至溪边,激流溅起的水混著鲜血,染红了溪水。
刘宗敏突然变招,刀锋斜挑,李过格挡不及,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
剧痛之下,他怒吼一声,刀势骤然凌厉,一刀劈在刘宗敏的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鐺!
刘宗敏的刀脱手飞出,插在泥地上。
他踉蹌后退,却仍狞笑著:“怎么要杀我来啊!”
李过没有废话,刀锋直指刘宗敏咽喉。
刘宗敏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猛地掷向李过面门!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李过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破空声,侧身躲闪,短刃擦破他的脸颊,鲜血顺著下巴滴落。
就在这一瞬,刘宗敏纵身扑上,一把抱住李过的腰,將他狠狠摔进溪水中!
两人在水中翻滚,拳头、刀柄、膝盖,全都成了武器。
刘宗敏死死掐住李过的脖子,李过则抓住他的头髮,猛地往溪底的石头上撞去!
砰!砰!砰!
刘宗敏额头鲜血直流,却仍不鬆手。
李过眼前发黑,猛地抓起一块石头,对准刘宗敏的脑袋,狠狠砸下去!
呃啊——
刘宗敏终於鬆手,踉蹌著后退,捂著脑袋,鲜血从指缝间涌出。
他大口大口喘著粗气,狞笑著说道:“好小子,比你二叔要狠,早知道不如扶你上位,说不定大顺还有希望……”
李过爬起身,抹去脸上的水,再次衝上去。
两人再次扭打起来,李过仗著年轻力壮,占据上风。
只见他一拳接一拳砸在刘宗敏的脸上,到了最后,刘宗敏已经面目全非。
鲜血染红溪水,顺著山涧流淌而下。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李过缓缓站起身,明军迅速围上来,那些僧人见状,纷纷丟掉武器,跪地投降。
一名副將上前:“李將军,逆贼已诛,该回城復命了。”
李过盯著刘宗敏的尸体,缓缓道:“把他的头砍下来,我要带回去祭奠我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