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勇脸上的肥肉抽搐着，那份不可一世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块劣质的石膏。
整个贵宾室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耿露的手还在微微发颤，那张薄薄的签购单，此刻却重若千斤。
“不可能！”
一声爆喝打破了寂静。
方大勇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通红的脸因为充血而显得有些狰狞。
他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跟班，指着耿露的鼻子咆哮。
“你们搞什么鬼？合起伙来骗我是吧？他？全款定购？”
他的手指又转向江宇，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就凭他？一个被我开除的废物！他拿什么买？你们梦兰中心什么时候这么掉价了，找个演员来消遣我方大勇？”
王明满头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想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方大勇在江城商圈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得罪他，以后梦兰中心的项目别想安生。
可另一边……是总裁秘书亲自下令要供起来的真神。
两害相权，王明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就做出了决断。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拦在了方大勇和耿露之间。
“方总，您消消气，消消气！这……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方大勇根本不听，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明脸上，“王明，我给你脸了是吧？我方大勇看上101层，那是给你面子！你现在弄个小瘪三出来恶心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这售楼处明天就关门！”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王明两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
方大勇身后那几个跟班也跟着起哄。
“就是！王总，你可想清楚了，方总是什么身份？”
“跟一个无业游民浪费时间，耽误了方总的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始终沉默的江宇，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
江宇没有理会暴跳如雷的方大勇，只是看着王明。
“尾款，现在可以付吗？”
平淡的一句话，却像一颗炸雷在贵宾室里引爆。
王明愣住了。
耿露愣住了。
方大勇更是先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尾款？我没听错吧？你知道尾款是多少钱吗？”
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江宇，像在看一个世纪级的笑话。
“王明，你告诉他，尾款是多少！让他死心！”
王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江宇，小心翼翼地报出数字：“江……江先生，按照合同，扣除一千万定金，您还需要支付……三亿九千八百万。”
这个数字一出来，连王明自己都觉得虚幻。
方大勇的笑声更大了。
“三亿九千八百万！将近四个亿！你听见了吗？把你卖了都不够一个零头！还付尾款？你是准备去卖器官吗？”
刻薄的嘲讽，毫不掩饰。
江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眼前这个手舞足蹈的胖子只是一团空气。
他从钱包里又抽出一张银行卡，和之前那张并排放在桌上。
“四亿零八百万？”
江宇微微皱眉，似乎对这个数字不太满意。
“零头不好听，抹掉吧。”
他看向王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陈述。
“就四亿整。尾款三亿九千万，我现在付。”
王明：“……”
耿露：“……”
方大勇的笑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
抹……抹掉八百万？
就因为……不好听？
王明的大脑彻底宕机了。八百万，那不是八百块，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就这么被轻飘飘地一句“不好听”给抹掉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
“愣着干什么？”江宇催促了一句，“刷卡。”
“啊？哦！是！是！”
王明如梦方醒，他甚至不敢去请示，直接自己就拍了板。
别说八百万，今天就算再抹掉一千万，他也得认！
他冲着耿露大吼：“快！把最大的那台poS机拿过来！快！”
耿露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很快，一台加大型的商用poS机被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