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凡是被书写之名,其所在区域的律钉,便会出现短暂的紊乱,守碑人的心窍,也会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撬开。
一名老妇抱着孙子,跪在街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我儿子没死!他在给你们守碑!你们还我儿子!”
夜半,三道黑色的身影,踏着清冷的月光而来,他们身穿黑袍,衣角绣着一个断裂的石碑图腾,那是大蛊师亲手训练的“断碑手”,专门负责清除那些背叛律制的叛道者。
他们的目标,是青石镇,是刚刚燃起火种的守碑人,李三郎。
危急时刻,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悍然冲出,挡在了李三郎的面前。
是怒哥,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保护弱者的本能,却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
他张开嘴,喷出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火焰,那火焰带着焚毁一切的恐怖力量,瞬间将一名断碑手吞噬,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第二名断碑手见状,脸色大变,他迅速掏出一张符咒,想要封印怒哥的魂魄,却被顾一白从暗处掷出的一枚逆钉,钉穿了符纸。
逆钉之上,蕴含着顾一白精心炼制的“愿波反噬”,专门克制那些依赖律制之力的存在。
那名断碑手的身体猛地一震,体内潜藏的律钉,瞬间失控,引爆了他全身的经脉,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炸裂成无数碎片。
第三名断碑手见状,心胆俱裂,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施展遁地之术,想要逃离。
“大蛊师说,顾家血脉……必须活捉。”
他留下这句充满杀意的低语,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顾一白从地上捡起那名被怒哥烧成灰烬的断碑手,他记得大蛊师曾说过,他们是来自北方,那他们为什么要来追杀燃火人,而且点名要活捉顾家血脉?
他从腰间摸出一块青铜残牌,上面的纹路古老而神秘,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战后的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顾一白蹲下身,迅速地搜刮着那堆焦黑的灰烬。
这不仅仅是处理尸体,更是搜寻线索——关于大蛊师,关于断碑手,关于那隐藏在暗处的巨大阴谋。
突然,他的指尖触碰到一块坚硬的碎片,那是断碑手腰间佩戴的青铜残牌,即便经历了凤火的焚烧,依然顽强地保留着一部分信息。
“执火司·贞元七年”,顾一白眯起眼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贞元,那是两百年前的王朝年号!
一个苗疆组织,为何会使用如此古老的年号?
他翻过残牌,背面的篆字让他如遭雷击:“顾氏一脉,薪火相传,不可断!”这熟悉的笔迹,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幼时,父亲顾昭然常常在深夜磨刀,刀锋寒光映照着他坚毅的脸庞。
那时,父亲总是望着远方,喃喃自语:“我们家烧的不是火,是命……”
以前只当是疯言疯语,如今想来,却字字珠玑,似乎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难道,顾家与这所谓的“执火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七座古碑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齐鸣。
这一次,碑灵的虚影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齐齐指向最南端,指向那座从未开启过的“哑碑”。
那座碑,仿佛一个沉默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等待着被唤醒。
顾一白凝神望去,在那哑碑的表面,隐约可见四个模糊的凿痕,组成四个字——“顾”、“承”、“火”、“终”。
“原来如此……终究还是要来了么。”他低声喃喃,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晨雾弥漫,怒哥独自蹲在溪边,看着水中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