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淑英怔立原地,脸色煞白,如同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我……我锁住的不是人心,是火……”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仿佛在说给自己听。
她机关算尽,耗尽心血,想要用律钉锁住人心,维护偿律会的统治,却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最终都成了一场空。
而这把火,最终也烧到了她自己精心构建的庙宇。
远处,顾一白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他的手中,拾起了一枚带着血迹的烬律刀残片。
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该烧碑了。”他轻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决绝和杀意。
夜风裹挟着清源村废祠外燃烧殆尽的灰烬,四处飘散,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顾一白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手中的烬律刀残片,那断裂的纹路,仿佛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刀身虽已残破,却依然能感受到地脉深处那三十六城火节点传来的隐隐共振。
他闭上眼,细细感应着那股力量,十七道燃火的守碑人,正以一种奇异的节奏同步震颤着地脉——“三·断·三”,仿佛某种古老的密码,又像是新生的愿波阵列正在艰难地成形。
他们不是被操控……是自己选择了‘不替’……顾一白低声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那些被律钉操控的傀儡,终究还是挣脱了束缚,选择了为自己而战。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铃,那是当年从阿朵贴身香囊里取出来的,不起眼,甚至有些残破,但顾一白却一直视若珍宝。
因为铃内,封存着一丝极为珍贵的凤火余烬。
顾一白将手中的残刀插入地面一道细微的裂缝之中,又将那枚铜铃轻轻地挂在刀柄之上。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轻轻摇动铜铃。
铃声并没有发出清脆的响声,反而像是一滴水珠滴入平静的湖面,无声无息,但顾一白却知道,地底深处,已经传来了微弱的回鸣。
与此同时,七座南岭古碑之上,同时渗出妖异的赤色纹路,如同血管一般,蜿蜒盘旋,触目惊心。
黑水渊口,怒哥那小小的身影,如同磐石一般,牢牢地蹲在阿朵冰冷的尸体旁。
它用自己还未完全长开的爪子,紧紧握着阿朵毫无生气的手腕,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阿朵的胸口已经没有任何起伏,原本应该燃烧着火焰的心口,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痕迹。
那是被强行剥离火纹后留下的,狰狞而可怖。
但即便如此,阿朵的掌心,那一抹微弱的火光,却依然顽强地跳动着,仿佛在诉说着生的渴望。
忽然,一道阴影掠过黑水渊的崖顶,遮蔽了月光。
吴龙的身影,缓缓自浓雾之中显现,他那六对锋利的节肢,轻轻敲击着粗糙的石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脆响。
“凤种最后一点真源,竟然在此……”吴龙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冷笑,他猩红的眼睛,如同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阿朵掌心的那抹火光,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你们这些蝼蚁,也妄想守护她?简直是不自量力!”
怒哥猛然站起身,它浑身的绒羽瞬间炸起,如同钢针一般竖立,原本稚嫩的眼眸之中,也泛起了妖异的金红色血光。
老子不是什么鸡!怒哥嘶声吼道,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老子……是从火里出来的!
话音未落,怒哥的体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古老气息,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瞬间冲天而起。
那气息,带着焚尽一切的灼热,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
吴龙猝不及防,被这股气息逼得连连后退三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鸡精体内,竟然隐藏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青石镇边缘,一处废弃的陶窑之中,葛兰正带领着十七名面色苍白的火种者,小心翼翼地藏身其中。
他们的掌心,都燃烧着一朵微弱的火焰,那是从守碑人那里传承而来的,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十七朵火焰彼此相连,形成一个环状的共鸣场,能够短暂地屏蔽律卫的追踪,为他们提供一丝喘息之机。
一名少年瑟瑟发抖地说道:“我们……我们杀了律卫……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他的
葛兰摇了摇头,她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焦的炭笔,毫不犹豫地将其折断,然后放入火纹中央。
“回去?我们从来就没被允许真正地活过。”葛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现在,是我们自己点了这把火!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