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哥的残魂在村子的火脉中剧烈震颤,那金灰色的身影忽明忽暗,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消散。
他紧握着手中的火锤,一下又一下,轻敲着虚空。
铛、铛、铛……
那声音不再是低沉沙哑,而是带上了一丝愤怒的轰鸣,如同雷霆在耳边炸响。
“老子的灰……怎么在它火里?!”
怒哥的意识如同离弦之箭,循着那一丝被窃取的金灰气息,疯狂地追溯而去。
火感如同无形的触手,穿透层层岩土,直达地底深处。
在那里,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翻滚涌动。
黑雾之中,一个巨大的虚影若隐若现。
那虚影,赫然是一只展开六翅的蜈蚣!
六翅蜈蚣的妖影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窃取着怒哥散落的金灰色魂灰,一点点地塑造着一具新的躯体。
那躯体的骨骼,是由怒哥的金灰构成,带着一丝不屈的意志和狂暴的火元素。
而躯体的脊梁,却是一块块锈迹斑斑的铁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那是一具“执火者”的假身!
假身的额头,被烙上了一个扭曲的“燃”字。
那字迹并非火焰燃烧的形状,而是如同蜈蚣般狰狞可怖,充满了邪恶和亵渎。
“想披我的皮?老子烧了你!”怒哥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
他的声音在火脉中回荡,带着不甘的愤怒和决绝的杀意。
他无法容忍自己的意志被玷污,更无法容忍有人利用他的魂灰,制造出一个冒牌货!
与此同时,顾长明正站在村口,默默地抚摸着自己脊骨上的锈铁。
他突然感觉到,体内的伪炉种残印,正在与地底深处的那个假身产生一种诡异的共鸣。
那共鸣如同毒蛇般阴冷,让他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他闭上双眼,将自己的火焰沉入地底。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缕微弱的火苗,缓缓地靠近那具正在成型的假身。
一个低沉、沙哑,充满了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识海中响起:
“真执火者已死,假者亦可代燃。只要拥有足够的火种和意志,谁都可以成为新的执火者。”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充满了蛊惑和欺骗。
它试图动摇顾长明的意志,让他相信自己也可以成为那个“合法”的执火者。
顾长明猛然睁开双眼,他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小哑低声说道:“它要立‘新炉’——以怒哥的灰,罗淑英的血,我的铁,炼一个‘合法’的执火者。”
小哑原本一直沉默不语,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石像。
但此刻,他的双眼却闪烁着赤金色的光芒,如同两颗燃烧的火焰。
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顾长明的意思。
村子中央,清源村少年三人组正围坐在地上,紧张地布置着一个奇特的阵法。
那阵法,正是顾一白曾经教给他们的“心火回照阵”。
他们将自己的心火之力注入阵法之中,形成一张无形的火网,缓缓地向地底延伸而去。
火网映照着地底深处的景象——那具假身正在逐渐成形。
它几乎已经具备了七分相似,除了额头那个扭曲的“燃”字,以及身体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
就在假身成形的刹那,村子里原本静静伫立的九口老锅,竟然同时浮现出淡淡的虚影。
那虚影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更令人心惊的是,九口老锅的锅底,竟然也浮现出了一个扭曲的“燃”字!
那“燃”字并非火焰燃烧的形状,而是如同蜈蚣般狰狞可怖,充满了邪恶和亵渎。
小哑猛然拍击地面,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
他的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般,带着神秘的力量。
“假的!火在哭,灰在笑!”
随着小哑的声音响起,火网轰然炸裂。
地底的假身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
就在这时,拄着拐杖的铁秤婆,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地底的虚影,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
“魂灰可引火,亦可成蛊。当年顾一白散魄,他的灰也没全进锅——有一缕,被初代火炉藏了。”
铁秤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她用拐杖指了指水井的方向,继续说道:“你们以为火择人?是人择火时,火才肯回头。”
火,并非是选择宿主,而是被宿主所选择。
只有当人主动选择火的时候,火才会回头,才会回应人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