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间隙，柳如烟与杰昆?菲尼克斯并肩坐在监视器前，反复观看着刚刚拍摄的几条素材。
画面中，亚瑟在长台阶上那场癫狂中带着极致悲伤的独舞，被杰昆?菲尼克斯演绎得极具张力。
周围一些凑过来观看的演员，都觉得这段足以封神了。
然而，柳如烟和杰昆?菲尼克斯本人却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杰昆?菲尼克斯的眉头紧锁，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自我怀疑：“导演，我感觉这两条……拍的还可以。
但是，就是感觉还差一些东西。我想重来一条。”
他的话让周围一些演员感到些许意外，在他们看来，这表演已经近乎无可挑剔了，根本就不用重新拍摄。
柳如烟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屏幕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找不到问题的根源，重拍多少条都只是重复错误，是白费力气。”
杰昆?菲尼克斯抿紧了嘴唇，没有反驳。
他知道，柳如烟说的是对的！
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更加死死地盯住屏幕上的自己，仿佛要将那个影像看穿。
柳如烟这时忽然说道：“在拍摄电影之前，你们所有人演过的电影，我全部都研究过。”
一句话，在场的演员们，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位才华横溢的东方女孩，为了这部电影，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
柳如烟看着菲尼克斯的眼睛，说道：“菲尼克斯。你过往的角色，多以“内敛、克制”为主。
而“亚瑟这个角色，是被生活逼到极致，彻底撕碎体面的疯子！
你刚才的表演，技术上无可挑剔。但你的潜意识里，还在用习惯的那种‘小心翼翼’！”
杰昆?菲尼克斯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一下子抓住了那个让他感觉“差一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是释放，是极致的释放！
“我明白了！导演，我完全明白了！”杰昆?菲尼克斯的声音，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激动。
在接下来的拍摄中，杰昆?菲尼克斯彻底抛开了所有对“镜头形象”和“表演技巧”的顾虑，真正将自己打碎，重塑，完全融入了亚瑟?弗莱克：
在之后的拍摄中，杰昆?菲尼克斯完全放下对“镜头形象”的顾虑。
比如亚瑟在公共场合崩溃大哭、被路人殴打时的狼狈、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小丑微笑”时的扭曲表情。
这些场景没有任何“演员的体面”，完全服务于角色的真实感。
柳如烟看着监视器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演出来的绝望，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疯狂！
整整一百个日夜的奋战，在纽约这座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哥谭市”里。
剧组经历了难以计数的困难与精神上的巨大消耗。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镜头完美定格。
“《小丑》——杀青——！”
柳如烟兴奋的声音，透过扩音设备传遍片场的每一个角落。
刹那间，整个片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仿佛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段漫长而艰辛的旅程真的走到了终点。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掌声、口哨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工作人员们相互拥抱、击掌，将手中的剧本、场记板高高抛向空中。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然而，在这片沸腾的欢乐海洋中心，有一个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杰昆?菲尼克斯，或者说亚瑟?弗莱克，依旧蜷缩在拍摄最后一场戏的角落阴影里。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沾满污渍的红色西装，脸上的小丑妆容被汗水和不存在的泪水晕开，显得更加诡异和悲凉。
他似乎还没有从那个绝望的角色中抽离出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身体微微颤抖，对周围的狂欢充耳不闻。
柳如烟穿过欢呼的人群，径直走向他。
喧闹声在她走近时自动减弱，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一条路，并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她在杰昆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那双依旧沉浸在亚瑟世界里，充满痛苦的眼睛。
柳如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催促，只有深切的懂得和耐心的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柳如烟才轻声开口，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种能将人拉回现实的力量：
“杰昆。”
她叫的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