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止戈到底没能烂在里面。
晨光之下,一条条参差交错的阴影中,一个身穿黑甲,头戴铁盔甲面的人缓缓走了出来。
被困三日,无水无食,却依旧没能压垮他的肩峰。
“少将军!”
“魏止戈!”
两边的队伍同时骚动起来。
贺兰晓将手中短刀递给随侍,抖了下身上的裘衣,便站起身来。
待他翻身上马,一众人这才紧跟其后,向着风蚀林方向而去。
原本两军对峙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娘的!”
钱塘将手中的干饼子一把摔在地上,挥手让将士戒备。
等那人终于走出阴影,两军将士正紧张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见那人一屁股坐在了沙堆之上。
铁面先是转向钱塘,后又转向西澜军那一边。
在看到队伍最前面,那高头大马上,突兀的人影时,突然笑一声。
“贺兰晓?有酒没?”
贺兰晓搓了搓手上戴着的翠绿扳指,随手将马身上挂着的酒囊取下扔了过去。
魏止戈随手摘
他嘴唇干裂,却依旧清俊。
将酒囊打开,大灌了一口,“好酒。”
贺兰晓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好歹堂堂一个将军,让人逼到这个境地,当真丢人的很。”
魏止戈露出一抹笑来,“是啊,当真丢人的很。
想来接下来还有更丢人的,就不招呼你看了。”
“你这人,没良心的很,刚拿了我的酒就赶人。”
贺兰晓坐在马背上,距离魏止戈三五米的距离,却身体微微前躬,做出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
“我说,你们大邺的皇帝忌惮你,要你的命。
我们牙帐可是稀才得很,要不你来我这里?
军师也好,幕僚也罢。
跟着我,保你还像以前那般,潇洒肆意,酒管够,美人管够。”
“哦?”魏止戈似是十分感兴趣般的应了一声。“当真?”
“自然当真。”
贺兰晓手握短鞭指向完全被当做空气的钱塘,
“你也不必在意这等蠢货,杀了,便没人知道你去了何处。
我记得当初还应过你,带你去这荒漠的尽头看一看。
眼下机会不就来了?”
完全被无视的钱塘,满脸黑线的看着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大声密谋。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魏止戈就这样死在了鬼城内,这事儿到这儿也就结了。
只是没想到,他能走出鬼城。
更没想到,那鲜少露面的西澜王二皇子贺兰晓会来凑这个热闹。
自己这边的刀子还没亮出来呢,那边儿就将这层窗户纸给捅了个大洞。
看魏止戈那并不惊讶的模样,再虚伪客气倒也没必要了。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
“魏少将军,您这是想要勾结西澜王室,造反啊。”
魏止戈喝完最后一口酒,随手将酒囊丢到一旁。
“要是有机会,我还当真想要去看一看。”
他起身,随手扫了下身上的沙粒,“只是可惜,今日怕是不行了。”
贺兰晓脸上笑意收敛,他回头扫了一眼钱塘,
“是可惜了。”
死在这样的货色手中,当真可惜了。
他知道魏止戈不会跟他走,更知道,就算他当真选择了跟自己离开,西澜也不会接受这个魏家人。
一切,你知,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