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高悬,斜挂西天。
惨淡的银光被薄云遮掩,更显得天地混沌一片。
风蚀的土丘如同巨兽的脊骨,匍匐于地。
风穿石林,发出鬼哭般的尖啸。
两军对峙于兽脊之外,已经三日三夜,此时正人困马乏,负责值夜的将士,也都拄着长枪,眼如灌铅。
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哨骑的马匹垂首而立,饶是周遭有沙粒轻响,亦无人察觉。
就在那脊骨盘绕之中,一片大型的塔型土堆堆积的深处。
魏止戈正靠着一堆土堆闭目养神。
伴随着狼嚎声起,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大个子,
“郑远,你该走了。”
原本负责值夜,却硬是撑不住睡的迷迷糊的郑远突然惊醒。
他一把将佩刀横在胸前,下意识将魏止戈挡在身后。
魏止戈十分嫌弃的将他的手臂拉了下来。
“第三日了,外面那些人想必早已精神乏备,这个时候出去最为安全。”
郑远没动,“少将军,你不走我也不走。”
魏止戈可不是在和他商量,他起身一把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他们要的是我的命,只有把命交出去,关州军的数万将士才能活。
清欢,也才能再回京中。
我没得选,但是你能。”
“郑远,你自幼跟着我,你知道,我这个人习武没有长心,学文也稀松寻常。
若非后来兄长战死,又哪里需要我这个最不争气的来顶大梁?
若是能用这一把枯骨,换得将士们的性命,换得清欢的前程。
等去了
我才敢叫他们一声。”
郑远:“可这不是您的错啊,怎么能让您拿命来抵?”
魏家世代忠勇,大郎君二郎君战死沙场。
郎君为了能摘掉纨绔的帽子,为了能让老将军和夫人宽心,他没日没夜的学,没日没夜的练。
硬是把自己从一个人人口中的废物纨绔,练成了一个能敌一方的将才。
他付出的苦又有几个人能看到?
魏止戈拧眉,将魏家家牌塞进了郑远手中,
“行了,魏家到底是败在了我的手上。
你离开西岭关,去京中去寻清欢,陪着他。”
郑远摇头,已然红了眼眶。
魏止戈厉声:“这是军令。”
郑远满脸不愿,但还是咬牙跪了下去:“郑远领命。”
……
宋钰迷路了。
在荒无一人的荒漠之中。
她手中拿着一张图纸,这玩意儿是张垚临时画给她的,以三川江的一条支流为参照物,顺线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