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回复，甚至没有查看发信人。只是将锅盖轻轻合上，压实边缘。
墙上的投影仍在闪烁，资金图的最后一环刚刚连接完成——一笔从海外账户直通某政要家属名下的汇款，日期显示为昨天。
唐绾收起相机，抱在怀中。她明白这些画面一旦公开，必将引发轩然大波。但她暂时不打算发布。
阿阮站起身，走到灶台边，伸手轻触滚烫的砂锅外壁。她的手指被烫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收回。
陈砚舟拿起炒勺，在锅盖上轻敲一记。声音沉闷，如同敲在棺木上。
电话再次响起。
还是那个号码。
他接起电话，放到耳边。
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砚舟没有回答。他转头望向墙上的投影，最后一笔交易正闪烁着红光。
他用勺子轻轻刮过锅底，金属与陶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电话那头的人猛地咳嗽起来，像是被什么呛到。
陈砚舟终于开口：你说呢？
话音落下，锅底突然射出一道细微的光束，比先前更加明亮，直刺墙面。原本的资金图开始重组，新的节点浮现，连接着三个从未出现过的中间账户。
唐绾立刻扑上前拍下新的图像。
阿阮凝视着那三个名字，嘴唇微动：这三个......是我祖父当年查过的空壳公司。他生前就说过，有人在用它们转移资产。
陈砚舟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案板上。他拿起汤勺，插入砂锅的气孔，轻轻搅动。
汤底翻起一个气泡。
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墙上的图表仍在闪烁，如同心跳。
阿阮蹲下身，将耳朵贴近锅壁。她听见里面有细微但清晰的声音——是赵德利在说话：账本烧了，人死了，什么都留不下。
唐绾也蹲下来，将录音笔贴在锅边。设备自动开始收录，波形图剧烈跳动。
陈砚舟站立不动，一只手扶着锅盖，另一只手轻抚腕间的银汤勺。这一次，他没有去看那道划痕。
他知道，这道伤痕，很快就不再重要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三人同时转头。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
陈砚舟抬起手，将锅盖又往下压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