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喜欢一个人,是让她睡安稳觉,不是逼她睁着眼睛演戏。
没人再说话。
他们弯腰捡文件的动作僵住了,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最后,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转身往外走。临出门时,一人不小心碰倒了录音笔,掉在地上自动播放。
里面传出余昭昭的声音,带着哭腔:谁让他们去的?我说过不准逼他!谁敢动心味餐馆,我就跟谁解约!
录音戛然而止。
店里安静下来。
陈砚舟走到门口,看着那群人钻进商务车,车灯闪了几下,开走了。巷口积水映着路灯,晃着碎光。
他回头,香囊的布片还挂在钩子上,空荡荡的。陈皮干组成的字已经散开,慢慢落下,像一场无声的小雨。
他弯腰捡起几颗完好的,放进围裙口袋,然后关上门,锁好。
转身时,瞥见监控画面一闪——储物架角落,那个曾挂香囊的位置,还有点点橘色微光在跳动。
他没多看,径直走向后厨。
灶台冷了,但他重新点火。小火,煨着一锅粥。是昨晚剩下的月下安神粥,温着就好。
刚盖上锅盖,门外传来轻微的机械声。
他掀开窗帘一角。
巷口,那辆熟悉的房车静静停着,车顶缓缓升起一张A4纸,用胶带粘着,上面是手写字,笔画歪歪扭扭:
我错了,别赶我走。
陈砚舟站着没动。
良久,他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揭开盖子吹了两下,确认温度正好,才拎出门去。
石阶上湿漉漉的,他把粥放在最上面一级,离车门不远不近。
回身时,低声说了句: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味道,是愿意尝她的苦。
他走进店里,顺手关灯。
厨房陷入黑暗,只有灶心底下还有一点暗红,微微跳动,像没熄灭的心跳。
他站在原地,左手搭在炒勺柄上,右手慢慢抚过腕间的银汤勺。
外面,房车的灯忽然亮了,窗帘动了一下。
陈砚舟没回头。
他的手指收紧,勺柄发出极轻的声。
灶底那点红光,忽地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