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盖打开,香气扑面而来,带着油香、米甜、茶韵,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暖意,像是冬日里有人为你捂热了手套。
陈砚舟把那枚和解果放在白瓷盘里,推到山田守面前。
老者双手颤抖地拿起筷子,夹起果子,咬了一口。
外皮柔韧微弹,内馅绵密温润,油香层层化开,舌尖最先尝到的是抹茶的微苦,接着是油糕的甜润,最后回甘里,竟有一丝熟悉的咸鲜——那是老扬州师傅炒糖时加的一丁点盐,藏在三十年前的记忆深处。
他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个味道......他喃喃道,我奶奶做过一次......她说,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一次,按原样复刻出来的中国味。
他猛地翻开族谱,手指颤抖地指向一页:这里写着——真正的樱花,应开在油香里。若有一天遇见这味,代我跪谢
话音落下,他双膝一弯,直接跪坐在地,额头触地,肩膀剧烈地抖动。
翻译哽咽着转述,声音都变了调。
店里安静了几秒钟。
老爷子,您快起来!一个食客赶紧上前搀扶。
老者摆摆手,自己慢慢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只樱木雕的模具,形状是完整的五瓣樱花,刀工极其精细。
他双手递向宋小满:这是我们家传的樱切模,请......请您收下。它本该有个兄弟。
宋小满怔住了,看着那模具,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牡丹纹,眼圈渐渐发红。
她没有立即接过,而是转身回到厨房,拿出刚才剩下的那块七层面皮,切成小块,分给门外等候的游客。
每人尝一口。她说,不用排队,也不收钱。就当是......一场老邻居的重逢。
游客们愣住了,有人接过,有人犹豫,最后都默默地品尝起来。
一个老太太吃完,突然捂住嘴,眼泪流了下来:这味道......跟我妈妈在大阪做的不一样,可为什么......更像家的味道?
另一个中年男人拿着空纸托,站在街边,低声对同伴说:咱们祖上是不是也亏欠过什么?
陈砚舟靠在门框上,手腕上的银汤勺微微发烫。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已经升高,街上人来人往,可这条小巷像是被隔开了,安静得只剩下咀嚼声和偶尔的抽泣。
宋小满站到门口,手里捧着一盘刚蒸好的和解果,准备再送几轮。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街角。
副驾驶窗降下一半,露出一枚银色徽章,在阳光下一闪。
陈砚舟的目光扫过去,没有动弹。
他转身走进后厨,掀开另一口锅的盖子。
一碗新的安神汤正在慢火煨着,汤面平静,却有几点微光,悄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