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歪头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从裙兜里掏出一枚银灰色的小贴纸，轻轻放在电箱旁。
信号屏蔽贴，能挡住八成追踪波。剩下的，得靠你自己断根。
她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陈砚舟拦住她，这场挑战，到底是谁想让你输？
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忽然不像个十八岁的少女，倒像是在牌桌上看了二十年底牌的老手。
不是谁想让我输。她说，是有人比我们更怕你赢。
说完她便离开了，裙角扫过门槛，铃铛轻响，人影消失在夜色中。
陈砚舟回到后厨，把屏蔽贴贴在主控电箱上。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外部追踪中断。
但他没有松懈。
他打开冰箱，把今天所有的备料重新分类：豆腐换了，笋换了，连用的井水都换成阿阮带来的深山泉水样本。他还让许铮把后厨所有金属器具过一遍磁检，防止有微型芯片吸附。
宋小满坐在角落磨刀，一声不响。她刚才亲眼看见了豆腐里的异物，也听见了录音。原本以为这只是场厨艺对决，现在看来，更像是在刀尖上走擂台。
你还留吗？陈砚舟问她。
她抬起头，刀锋映着灯光，我的刀还没钝，为什么要走？
陈砚舟微微一笑，递给她一碗热茶。
茶是陈皮普洱，他自己配的方子，喝一口，胃里暖和，脑子也清醒。
许铮在门口站岗，手里拿着新写的面点手册，一页页翻着，其实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在想刚才那个人——钱多多，看着狼狈，但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他们还会来。他说。
肯定。陈砚舟应道，而且下次不会只派一个偷鸡摸狗的。
正说着，电灯忽然闪烁了一下。
不是停电，是电压波动。
陈砚舟立即警觉，冲到电箱前，发现屏蔽贴周围有细微的电流反馈，像是有人在外围进行试探性扫描。
他迅速拔掉总闸，改用备用电源供电，同时把主厨机切换到离线模式。
有人在扫描频段。他对许铮说，技术比钱多多高明。
许铮点点头，默默把军用匕首插回靴筒，又从墙上取下一把剁骨刀，放在料理台边显眼的位置。
这是一种警告：此地不可侵犯。
宋小满也站了起来，刀匣打开，二十四把刀具一字排开，寒光凛冽。
陈砚舟没有动刀，而是蹲下身，检查灶台底部。
那里有一块活动钢板，是他父亲当年安装的暗格。他掀开盖子，取出一个老旧的铜制测温计，表面布满铜绿，实际上是伪装的信号干扰器。
他转动刻度，调到档位。
整个后厨的电子设备瞬间进入低功耗状态，连手机信号都被压制到最低。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只有炉膛里余烬微弱地跳动，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陈砚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明天第一锅粥，照常。他说，客人来了，就得吃上热乎的。
宋小满点点头，开始清理案板。
许铮重新巡视一圈，确认门窗牢固。
陈砚舟走到灶台前，拿起锅铲，轻轻敲了敲锅底。
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他低头看着灶眼，火苗微弱，却始终没有熄灭。
就像这间小店，风再大，也还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