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饭粒粒分明,蛋香裹着油润,咸淡恰到好处。吃到第三口,她忽然停住。
你……是不是多放了点糖?
他靠着灶台,抱着胳膊看她,你说你不喜欢甜的,可每次吃我做的饭,都会先把带甜味的那块挑出来吃了。
她脸颊微热,低头扒饭:胡说。
不信?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一看,竟是她过去一个月的外卖订单打印单,你看,酸辣土豆丝加糖红烧肉多冰糖豆浆要双份糖——这还是你让助理下的单。
她差点呛到:你偷看我外卖?!
是你自己扫码点的,二维码连着会员系统。他耸耸肩,我还知道你最爱吃的水果是芒果,最怕蟑螂,下雨天左膝盖会疼。
她瞪着他:你调查我?
哪用调查。他笑出声,你每次来,裤脚都沾着水,走路微跛。店里芒果布丁卖得最好那天,你一口气吃了两份。
她憋了半天,最后只挤出一句:变态。
是细心。他纠正,做菜的人,就得懂吃的人。
她低头继续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吃到最后一口,她把碗底朝上看了看,警徽图案还在,边缘被筷子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明儿……还能做吗?她问。
只要你来。他说,天天都做。
她点点头,起身收拾碗筷。刚拿到水槽边,就被他拦住。
今天你值夜,我洗。
可你忙了一天……
所以我更要让你歇会儿。他挽起袖子,再说了,你穿我送的围裙,我不得负责到底?
她想反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最后只说了句:……别把碗摔了。
摔了我赔你新的。他一边冲水一边说,不过新的是陶瓷的,旧的是记忆,赔不起。
她站在旁边,看着他低头刷碗的侧脸,灯光落在他眉骨那道疤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这儿,也是这么晚,她刚破了个大案,累得连话都不想说。他二话不说,端出一碗青菜豆腐汤,说:清清脑子,明天还得抓坏人。
那时候她觉得这人油嘴滑舌,现在才明白,他是真的懂。
陈砚舟。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下次……别让我一个人站整夜。
他擦干手,拉开抽屉,把她的配枪轻轻放进去,不过你得答应我,换班要准时。别半夜溜回来,吓我一跳。
她浅浅一笑,没有作声。
外面彻底安静了。街灯昏黄,风吹着塑料袋在地上打转。餐馆后门那盏旧灯还亮着,映照着两个人影,一个在洗碗,一个在擦台面,谁也没有急着离开。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保姆车缓缓驶离巷口,车窗摇下一条缝,余昭昭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望着那扇亮灯的后门,轻声说了句什么,又把车窗关上了。
厨房里,水龙头滴着水,一滴,又一滴。
陈砚舟关掉火,锅还温着。他靠在灶边,望着窗外墨黑的夜色,轻声说:明天该熬粥了。
沈君瑶正低头整理围裙带子,听见这话,应了声:记得多放点莲子。
你不是嫌苦?
现在不苦了。她说完,抬头看他,可能是……习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