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暖……”
那缕微弱意念的浮现,如同在漆黑深海中投下的一颗石子,虽未激起惊涛骇浪,却让林妙可看到了沟通的涟漪。她知道,这扇门终于被她撬开了一道缝隙。
接下来的日子,林妙可的生活进入了某种规律。大部分时间用来修炼改良后的【净火引星诀】,稳定而坚定地壮大那簇净火。小部分时间,她会极其谨慎地引导一丝净火,如同最精密的显微手术,剥离血瓷碎片上最外围、最不稳定的怨念丝线。
每一次成功的剥离和净化,姑姑林素云那缕意识传来的“回响”就会清晰一分。那不再是纯粹的情绪,开始夹杂着一些更加具体的、破碎的感官记忆。
起初是模糊的光影和气味:
***午后阳光穿过老宅窗棂**,灰尘在光柱中跳舞,带着木头发霉和淡淡草药混合的味道。(安宁,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压抑)
***冰冷的雨夜**,泥土的腥气,还有……铁锈般的血腥味,若有若无。(恐惧,深入骨髓的寒冷)
***爷爷林国安年轻时的脸庞**,比现在柔和,眼神里有关切,但总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郁。(复杂的依恋与畏惧)
林妙可像拼图一样,小心收集着这些碎片,不敢有丝毫惊扰。她不再主动发问,只是持续提供着“光”与“暖”的净火滋养,如同为一个沉睡已久的病人进行温和的康复理疗,等待她自行苏醒更多的记忆。
终于,在又一次成功的细微净化后,一段相对连贯的、承载着强烈情绪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入了林妙可的感知:
**【记忆碎片:抉择之夜】**
*视角是矮小的,属于孩童。*
*昏暗的油灯下,老宅的堂屋显得格外空旷阴森。墙壁上祖辈乩童的法器影子被拉长,扭曲如同鬼魅。*
*“阿爹……我害怕……”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年幼的林素云)。*
*林国安(年轻,眉头紧锁,脸上是疲惫与一种近乎绝望的坚毅)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有些僵硬。他的手很冰。*
*“云儿乖,”他的声音沙哑,“你是林家的女儿,是特别的……只有你能救大家,救整个村子。”*
*“就像……就像故事里说的仙女那样吗?”小女孩怯生生地问,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
*林国安的眼神痛苦地闪烁了一下,避开了女儿纯真的目光,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嗯……就像仙女。”*
*他拿出一块暗红色的、触手冰凉的瓷片(血瓷的雏形!),声音低沉如同诅咒:“拿着它,跟着阿爹念……一会儿,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怕,想着……想着光亮的地方……”*
*场景晃动,被牵着走向后山。风很大,吹得树叶哗哗响,像无数人在哭泣。石室的门开着,里面透出星碑冰冷的青光,还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庞大的“注视感”,来自地底。*
*记忆在这里变得混乱、破碎,充满了强烈的抗拒和无法理解的恐惧。只剩下最后定格的画面:*
*父亲林国安决绝而痛苦的背影,他口中念诵着古老拗口的咒文,将那块血瓷猛地按向她的胸口!*
*剧烈的、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无边的黑暗吞噬而来,夹杂着地底那古老存在的冰冷怨念,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找到“同类”般的、扭曲的吸引。*
*最后的感觉,是温暖(属于林妙可的净火?不,是记忆回溯带来的错觉?)彻底远离,只剩下永恒的冰寒与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