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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洪兴癫佬的终极答案》

九龙深水埗,那栋被遗忘的“康宁精神疗养院”深处,时间仿佛浸泡在粘稠的机油里,流逝得异常缓慢而污浊。空气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陈旧被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气味,像是某种不洁的蒸馏过程正在无声地进行。

大飞独自坐在公共活动室的角落,他那头曾经张扬不羁的金发如今如同枯萎的杂草,胡乱地支棱着。他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沾着不明污渍,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得像是在锈蚀铁皮上划过的刀片,与周围那些目光呆滞、喃喃自语的病人格格不入。

他面前的旧木桌上,摆放着一台老旧的、外壳泛黄的晶体管收音机。这不是疗养院的财产,是他不知从哪个废弃的储物间里“淘”来的宝贝。此刻,收音机并没有接上电源,甚至没有安装电池。它的后盖被撬开,裸露着复杂而陈旧的电路板与线圈。

大飞的动作却如同最虔诚的工匠,又像是进行某种亵渎仪式的祭司。他枯瘦但灵活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拆解着收音机的零件——几个不同大小的齿轮,几个锈迹斑斑的真空管,几段颜色各异的绝缘电线。他并非胡乱拆卸,而是以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将它们重新排列、组合,在收音机内部空出的地方,搭建起一个微小、粗糙,却蕴含着诡异规律的机械结构。

“嘀…嗒…咔…”

细微的、并非来自现实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那是只有他能“听”到的频率,来自城市地底深处,来自维多利亚港浑浊的海水之下,来自锈铁大厦永不停止的轰鸣。他相信,这台经过他“改造”的收音机,是唯一能捕捉并翻译那“神圣低语”的接收器。

“又在摆弄你那破收音机?”一个略带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李医生走了过来,眉头微蹙。他手里拿着记录板,看着大飞的眼神混合着职业性的观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在他受过的现代医学教育里,大飞这种伴有严重妄想和幻听的“癫佬”,是最麻烦的类型之一。

大飞头也没抬,手指依然稳定地调整着一个微型齿轮的角度,仿佛在调试最精密的仪器。他的嘴角咧开一个招牌式的、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容。

“李医生,你听唔到咩?把声…好劲啊!就快收到台啦,就快知佢叫咩名啦!”

“收声啦你!”李医生没好气地用记录板敲了敲桌子,“成日神神化化,话咩世界末日,咩齿轮之神!我同你讲,你要按时食药,唔好再谂埋晒啲无谓嘢!”

大飞终于抬起头,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医生,笑容变得有些诡异:“药?食咗你啲药,我先会变聋,听唔到真相!你知唔知,我哋成个香港,就似呢部收音机咁,睇落系一部机器,其实里面住紧嘢嘎!”

他猛地拍打着收音机的外壳,发出“砰砰”的闷响。

“你睇下外面!啲楼越起越高,啲机器越嚟越聪明,但系人呢?人变得越来越唔似人!呢个世界嘅逻辑,早就唔系你读医个阵学嘅嗰套啦!个规则,写喺度啊!”他手指用力戳着那些他自己搭建的、毫无电工逻辑可言的零件连接处。

李医生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后退半步,随即有些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规则?我睇系你嘅脑电波乱咗就真!我同你讲,呢个世界有科学,有逻辑!唔系你发梦见到嘅齿轮同触手!”

“科学?逻辑?”大飞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放声狂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活动室里回荡,引得远处几个病人也茫然地望了过来。“哈哈哈…李医生,你话我癫?”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铁锈中挤出来:“我同你赌一铺!系你个世界…先至癫啊!我哋呢班被你们关起嘅人,先系呢个疯人院里,唯一清醒嘅!”

这句话如同一个冰冷的咒语,让李医生一时语塞,脊背莫名升起一股寒意。他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却看到大飞已经不再理会他,而是猛地将最后一个零件——一个从旧闹钟里拆下来的小秒针,精准地嵌入了那个微型齿轮结构的中心。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契合声。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台没有电源的收音机,中央那个作为“心脏”的、最大号的齿轮,竟然自行缓缓转动了起来!没有马达驱动,没有电力供应,它就那样违背着物理规律,带着生涩的“嘎吱”声,开始了旋转。齿轮咬合着齿轮,带动着更小的零件微微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