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九龙油麻地之战
血锈味的咸腥海风刮过油麻地码头,吹得陈浩南敞开的皮夹克猎猎作响。
他啐出一口带铁屑的血沫,金属碎末在舌尖留下浓重的机油味。
“洪兴的兄弟听着!”陈浩南的吼声盖过海浪,“劈翻这群痴线邪神信徒!边个够胆退一步,就同我跳海喂鱼!”
身后百余名洪兴仔齐声应和,砍刀和钢管在昏暗灯光下反射寒光。
雨丝混着咸腥的海风抽打在陈浩南脸上,像沾了机油的鞭子。油麻地码头七号仓库区如同钢铁巨兽的残骸,废弃集装箱堆叠成扭曲的迷宫,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垂死的机械恐龙骨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混杂着腐烂海鲜、劣质柴油和陈年铁锈的味道——这是“机油之母”信徒身上的标记。
“浩南哥!”大飞喘着粗气从集装箱后闪出,脸上沾着不知是谁的黑色粘稠液体,“o记黄sir带的人被堵在b区了!那群痴线信徒…他们根本不怕子弹!”
陈浩南没回头,目光死死锁在码头尽头。一艘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渔船正缓缓驶入泊位。船身覆盖着粗劣焊接的厚铁板,焊疤在昏黄灯光下像一条条扭曲的蜈蚣。船头赫然矗立着一座由巨大齿轮组成的绞肉装置——三层交错咬合的钢铁巨齿,每枚齿尖都残留着暗红色的碎肉和布条,此刻正缓缓转动,发出低沉、粘滞的呻吟,仿佛一头沉睡的金属巨兽正在苏醒。齿轮中央,一个扭曲的八角星符号正随着转动渗出粘稠的黑色油状物。
“齿轮计数?”陈浩南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我陈浩南劈人,从来只用刀说话!”
“南哥,小心!”山鸡的惊呼撕裂空气。一道惨白的光柱骤然从渔船驾驶室射出,并非探照灯,而是某种生物体发出的磷光。光柱扫过之处,两个躲闪不及的洪兴仔发出凄厉惨叫。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龟裂,渗出铁锈色的液体,肌肉在皮下痉挛扭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正在皮下组装成型。不到十秒,两人已化作两具肢体扭曲、关节反向弯折的金属雕像,空洞的眼窝里只剩下疯狂转动的微小轴承。
“开火!压制那盏鬼灯!”三元的声音穿透混乱。她手中的改装点三八并非普通警枪,银白色枪身上蚀刻着细密的道教符文,此刻正幽幽泛着蓝光。她侧身躲进集装箱的阴影,举枪、瞄准、扣动扳机。枪声不再是清脆的爆鸣,而是一种低沉的、带着金属共振的嗡鸣。刻满符咒的子弹拖曳着幽蓝尾迹,精准地射向光源。
“噗嗤!”
光柱应声而灭,取而代之的是驾驶室内一声非人的尖啸。破碎的玻璃窗内,一团由蠕动金属缆线和发光脓包组成的物体正疯狂抽搐。
“好枪法!”陈浩南赞道,猛地一挥手,“跟我上!拆了那堆废铁!”
洪兴的人马如同出闸的猛虎,从集装箱的阴影中蜂拥而出。砍刀、铁管、斧头,原始的冷兵器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朝着那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渔船扑去。然而,信徒的反击同样疯狂而诡异。他们从船舷、甲板甚至扭曲的齿轮缝隙中钻出,动作僵硬却迅捷,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金属摩擦声。他们手中的武器更是骇人——焊接着旋转钻头或锯齿链条的长矛,挥舞起来发出刺耳的切割声;喷射高压滚烫机油的改装消防水枪,一旦沾身,皮肉瞬间被烫得焦黑冒烟,更可怕的是,那滚烫的黑色液体似乎有生命,蠕动着试图钻入受害者的口鼻耳窍。
码头上瞬间化作血肉与钢铁碰撞的修罗场。砍刀劈在信徒焊接的铁板护甲上,火星四溅,只留下浅浅的白痕。一个洪兴仔的钢管狠狠砸中一个信徒的肩膀,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对方只是晃了晃,反手一记钻头长矛刺穿了洪兴仔的腹部,钻头疯狂旋转,带出大蓬的血肉碎末和断裂的肠子,喷溅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惨叫声、金属碰撞声、齿轮转动的呻吟、信徒喉间发出的电子合成般的嘶吼,混杂着海浪拍打岸基的闷响,形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
“顶你个肺!劈不动!”大飞怒吼着,他的砍刀卷了刃,虎口被震裂,鲜血顺着刀柄流下。他面前一个信徒的头盔被劈开一道裂缝,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团缠绕着电线、缓缓搏动的暗红色肉瘤,肉瘤中央镶嵌着一颗疯狂转动的齿轮眼球。
“打关节!拆螺丝!”陈浩南嘶吼着,一个矮身躲过横扫而来的锯齿链条,手中厚背砍刀顺势向上撩起,精准地砍在一个信徒膝盖后方暴露的液压关节连接处。“咔嚓!”金属断裂,黑色的液压油如同血液般喷涌。信徒失去平衡,轰然倒地,但上半身仍在疯狂扭动,断臂处的金属骨骼伸出尖刺,胡乱挥舞。
战场一角,三元再次扣动扳机。符咒子弹射中一个手持喷油枪的信徒胸口。子弹没入的瞬间,信徒身体猛地一僵,胸口处幽蓝光芒透体而出,无数细小的电弧在他体表游走。下一秒,他像个被戳破的脓包般炸裂开来,飞溅的不是血肉,而是冒着青烟、滋滋作响的黑色金属零件和粘稠的冷却液。
“三元姐!左边!”一个o记探员惊叫。一个身形异常高大的信徒,双臂被替换成两把高速旋转的圆锯,发出刺耳的尖啸,冲破o记的弹幕,直扑三元。圆锯撕裂空气,带起的劲风已吹乱三元的鬓发。
千钧一发!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
一道黄符如利箭般破空而至,精准地贴在高大信徒的额头上。符纸上的朱砂符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滋啦——!”
高大信徒的动作骤然停滞,全身剧烈抽搐,额头的黄符下冒出滚滚浓烟,一股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他双臂的圆锯转速急剧下降,发出痛苦的摩擦声,最后彻底停转。
林正英的身影从一堆废弃渔网后转出。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道袍,但道袍的下摆被利落地塞进裤腰,背上斜挎着一个军绿色、印着“hKpoLIcE”字样的战术背包,包里鼓鼓囊囊露出铜钱剑柄和缠绕的电线。他右手并指如剑,指尖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电弧微光,左手则握着一个造型古怪的仪器——像是罗盘与示波器的结合体,屏幕上跳动着不稳定的波形。
“三元警官,下次瞄准些。”林正英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混乱的战场,最终定格在渔船船头那缓缓加速转动的巨大齿轮绞肉机上。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瞬间变得尖锐狂暴。“那东西…在‘进食’!”他厉声喝道,“它在吸收恐惧和死亡!必须立刻毁掉核心!”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船头的巨型齿轮骤然加速!低沉的呻吟瞬间转为刺耳的、仿佛千万根铁钉在玻璃上刮擦的尖啸!一股无形的、令人作呕的吸力猛地爆发开来。地上尚未冷却的尸体、断肢残骸、甚至泼洒在地面的粘稠血液和机油,都被这股力量拉扯着,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朝着那三层交错旋转的巨齿漩涡飞去!
一个重伤倒地的洪兴仔绝望地用手扒住地面,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刮出深深的血痕,却无法阻止身体被拖向那死亡的磨盘。“救我!南哥!救……”凄厉的呼喊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被第一层齿轮的边缘扫中,瞬间化作一蓬炸开的血雾和碎骨肉糜,被贪婪的齿轮卷入深处,只留下一道刺目的猩红轨迹。齿轮转动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闷、满足,仿佛饱餐后的野兽低吼。齿轮中央的八角星符号,如同心脏般搏动起来,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更浓重的、令人精神涣散的机油恶臭。
“浩南!”三元焦急的声音传来,她一边更换弹巢里特制的符咒子弹,一边指向船头下方一个不起眼的、被粗大油污管线包裹的位置,那里隐隐透出与八角星同源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英叔说核心在那里!液压驱动轴!打碎它!”
陈浩南眼中凶光暴涨,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成疯狂的决绝。他猛地扯下脖子上挂着的、刻着关二爷的廉价金属牌,狠狠摔在地上!金属牌在水泥地上弹跳两下,发出清脆的悲鸣,随即被流淌的污血浸没。
“洪兴的兄弟!”陈浩南的咆哮压过了齿轮的尖啸和死亡的哀嚎,如同受伤猛虎最后的咆哮,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掩护我!劈开条血路!我今日就同呢堆废铁讲清楚——”
他双腿肌肉贲张,脚下发力,将沾满血污泥泞的地面踏出裂痕,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目标直指那散发着不祥红光的船头!
“——呢个世界嘅黑帮,唔该用刀劈,唔系用齿轮计数啊!!!”
刀光,在这一刻,成了混沌中唯一清晰的意志。
大飞爆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不再躲闪,像一头发狂的犀牛,用肩膀狠狠撞向一个拦路的信徒。两人滚倒在地,大飞用卷刃的砍刀柄疯狂砸击对方头盔下露出的肉瘤眼球。
山鸡捡起地上断裂的钢管,不要命地挥舞,为陈浩南格开侧面射来的滚烫油柱,滚烫的油滴溅在他手臂上,瞬间烫起一片水泡,他痛得龇牙咧嘴却一步不退。三元手中的符咒枪连续轰鸣,幽蓝的弹道交织成火力网,精准地压制着从船舷探出的火力点,每一颗子弹炸开,都伴随着信徒扭曲的金属残骸和飞溅的诡异液体。
林正英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翻飞,一张张闪烁着不同光芒的符箓(有的缠绕电弧,有的散发冰霜寒气)精准地贴在关键位置,或迟滞信徒行动,或干扰那无形吸力,为陈浩南开辟出一条短暂而血腥的通道。
陈浩南的身影在枪林弹雨和挥舞的致命机械中穿梭,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滚烫的机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片灼痛;旋转的锯齿链条撕破了他的夹克后背,留下火辣辣的伤口。他全然不顾,眼中只剩下船头下方那搏动着的暗红核心!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将恐惧彻底点燃成焚尽一切的怒火。
距离船头还有五米!三层楼高的巨大齿轮近在咫尺,那旋转的巨齿带起的腥风已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死亡的吸力疯狂撕扯着他的身体。他能清晰地看到齿轮上残留的碎肉、碎骨和布片,闻到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机油混合的死亡气息。
三米!一个信徒从齿轮侧面的阴影中猛地扑出,双手是两把高速旋转的尖锥,直刺陈浩南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