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宫城的寂静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碎时,乌云正沉沉压在琉璃瓦上,连月亮都藏得踪迹全无。
金銮殿里,烛火被风卷得疯狂摇曳,映得四壁的暗影如鬼魅般扭曲。
司徒烽被两名死士反剪着双臂按在地上,龙袍被扯得歪歪斜斜,领口沾着不知是谁的血渍,平日里温润的脸此刻涨得通红,眼底翻涌着惊恐、愤怒与难以掩饰的惧意。
他身旁的罗素被另一名死士牢牢架着,八个月的孕肚高高隆起,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咬得鲜血淋漓,双手死死护在腹前,身体抖得像风中残烛,却仍倔强地往司徒烽身边靠了靠。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太后一身玄色绣金凤的朝服,缓步走了进来。
她没有梳平日里的发髻,而是挽了个高冠,簪上了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脸上没有丝毫妆容,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凌厉逼人。
她身后跟着四名心腹宫女,个个面无表情,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短刃,殿外的厮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此起彼伏,却丝毫影响不到她的步调,仿佛脚下流淌的不是鲜血,而是寻常的露水。
“放开他们。”太后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
死士们依言松手,司徒烽踉跄着爬起来,一把将罗素护在身后,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却仍强撑着帝王的体面:“太后!你……你这是谋反!是大逆不道!”
太后嗤笑一声,走到殿中那张本该属于司徒烽的龙椅旁,径直坐了下去,双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扶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面前的两人:“谋反?大逆不道?”
她重复着这两个词,语气里满是嘲讽,“司徒烽,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这江山若不是我,你能坐得稳?”
她抬眼望向殿外,夜色中火光冲天,喊杀声不绝于耳,嘴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满足:“三十年前我入宫无所出,先帝怜我家世显赫,才将你抱来给我抚养,你以为我愿意养别人的孩子?若不是我身子不争气生不出孩子,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宗室旁支继承大统?”
她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先帝也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当年若不是我父兄在朝堂上为他稳固局势,他早就被那些宗室亲王拉下马了!我为他操持后宫,为他培养子嗣,为他垂帘听政稳住这风雨飘摇的江山——你以为我享受那种处处受限的滋味?”
她猛地一拍扶手,烛火应声晃动,映得她眼底的野心如烈火般燃烧:“我垂帘听政十年,看着那些男人在朝堂上指手画脚,看着你这个被我养大的孩子一步步坐稳龙椅,我就越来越清楚,这世上唯有权力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妥!你能当皇帝,我为何不能?”
“你疯了!”司徒烽又惊又怒,胸口剧烈起伏,“这是大逆不道!天下人不会容你的!段迁和卫岚不会放过你的!”
“段迁?卫岚?”太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在血腥气弥漫的殿中回荡,“你以为京郊的私兵是那么好拦的?你以为宫城里的死士是那么好对付的?段迁此刻怕是自顾不暇,卫岚……说不定已经成了我死士的刀下亡魂!”
罗素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凄厉地喊道:“你这个毒妇!你放开我们!我的孩子是皇长子,是天下的未来!你不能这么做!”
太后的目光落在罗素隆起的孕肚上,眼神复杂,有嫉妒,有贪婪,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皇长子?是啊,多好的筹码……等我杀了你们,再扶持这个孩子登基,我便是太皇太后,照样能垂帘听政,慢慢收拢权力,总有一天这江山会完完全全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