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顶罪(1 / 2)

徐府的夜格外静,连廊下的灯笼都似比往日柔和些。

苏沅提着一盏琉璃灯,走到周初霁的房间外时,正见他在廊下整理白日带回的草药,月光落在他肩头,将玄色衣料染得泛着浅银。

“周公子。”苏沅轻唤一声,琉璃灯的光映亮她眼底的暖意,“今日入宫之事,多谢你,若不是你将证据安全带进去,我未必能顺利揭发李松。”

周初霁转过身,见她手中的灯盏微微晃动,连忙上前一步,虚扶着灯柄稳住:“徐姑娘客气了,护你与徐家周全,本就是我的承诺。”

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迅速移开目光——他垂眼看向草药,她则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空气中漫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苏沅将灯放在廊下的石桌上,目光落在他指间的草药上:“这些是给枫儿备的安神草?今日她在宫里受了惊,夜里怕是睡不安稳。”

“是。”周初霁指尖捻起一片干草,动作轻柔,“煮成汤羹给她喝,能睡得沉些。”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苏沅,“你今日在殿上情绪激动,又饮了酒,手臂的伤口可曾疼?”

这话让苏沅心头一暖,白日里所有人都关注李松的败露,唯有他记着她的旧伤。

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有些乏。”

说着,她顺势坐在石凳上,看着庭院里被月光照亮的海棠枝桠,“今日陛下提到姨母时,我心里其实很慌,怕他念着旧情却顾着贵妃的颜面,幸好……”

“幸好你足够勇敢。”周初霁打断她,声音温和却坚定,“你在殿上哭诉掌家不易时,我在角落里看着,只觉得师姐当年没看错人——徐家有你是幸事。”

苏沅抬眼望他,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

她忽然想起初次见他时,他在慈云寺外替她挡下刺客,那时他眼底的凌厉与此刻的温和截然不同,却同样让她安心。

她轻声道:“若不是你查到嫂子的死因,找到那些证据,我就算再勇敢也只是空有一腔孤勇。”

周初霁沉默片刻,弯腰将整理好的草药放进布包,动作慢了些:“我只是做了该做的。”

他起身时,目光扫过她微肿的眼尾,又迅速移开,“夜里凉,你身子弱,早些回房休息吧,明日还要派人盯着天牢的动静,免得李松被人灭口。”

“你也一样。”苏沅站起身,提起琉璃灯,“今日你乔装侍卫,在宫里站了许久,也该歇歇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让青禾煮了姜汤,等会儿让她给你送来。”

周初霁点点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

琉璃灯的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裙摆扫过地面的落叶,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才低头看向自己的指尖——方才擦过她手背的触感,似乎还留在那里,带着一丝微凉的暖意。

苏沅回到房间,青禾正等着给她换药。

解开手臂上的纱布,伤口已经结痂,只是情绪激动时扯到了,边缘有些泛红。

青禾一边涂药一边念叨:“小姐今日在宫里太拼了,周公子要是看到你伤口这样,肯定又要担心。”

苏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月光。

她想起方才在廊下,他替她稳住灯盏时的模样,想起他问她伤口是否疼时的语气,心底像被温水浸过,泛起细微的涟漪。

她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李松还在天牢,二皇子和贵妃未除,徐家仍有危险,可那份在生死与共中生出的情愫,却像庭院里的海棠香,悄悄弥漫开来,不露声色,却挥之不去。

而另一边,周初霁捧着青禾送来的姜汤,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暖不过心底的那点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