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贺胤看出端倪,挑眉追问。
“刚才在走廊碰到点事,霍哥帮了个小忙。”苏沅轻描淡写,不想让贺胤小题大做。
霍弋顺着她的话补充:“举手之劳,贺茵很勇敢。”
他说这话时,目光掠过她微敞的领口,看到锁骨处有颗小小的痣,像雪地里落了点墨,和她刚才挥托盘时凌厉的样子截然不同。
“那必须的,我妹随我。”贺胤立刻接话,拉着霍弋坐下,“咱们来喝一杯。”
霍弋在苏沅对面坐下,侍者恰好送来他常喝的威士忌。
他慢条斯理地加了块冰,视线却若有似无地落在苏沅握着杯子的手上——她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纤细的玻璃杯柄时,有种奇妙的反差感。
“听说你刚从阿尔卑斯山回来?”霍弋主动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
苏沅有些意外他会知道,点头道:“嗯,去待了两个月,赶上了好雪季。”
“我去年去瑞士谈项目,顺便去滑了次,”霍弋的语气平淡,却带着恰到好处的熟稔,“那边的粉雪确实不错,就是风有点大,容易迷路。”
“霍哥也滑雪?”苏沅眼睛亮了些,这是她为数不多感兴趣的话题,“我去的那片野雪区导航都没用,全靠向导带,有次差点被困在冰缝里。”
贺胤一听就皱眉:“又去野雪区?跟你说过多少次危险……”
“哥,我有分寸。”苏沅打断他,转头看向陆景然,“霍哥滑什么板?双板还是单板?”
“以前练双板,现在懒了,偶尔玩玩单板。”霍弋的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谈起滑雪时眼里闪烁的光,像看到了被阳光晒化的雪粒,“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崇礼试试,那边新修了条高级道,据说难度不小。”
“真的?”苏沅来了兴致,“我正愁回来没伴呢,贺胤这大忙人肯定没空。”
贺胤在旁边嘟囔:“我是为了谁忙……”
莫晴轻轻碰了碰贺胤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自己则笑着对苏沅说:“霍总滑雪很厉害的,去年我们相约去滑雪,他教了我们好多技巧。”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扫过霍弋,见他正专注地看着苏沅,杯沿抵在唇边,却没喝,不知在想什么。
苏沅和霍弋又聊了几句滑雪装备,从雪板硬度聊到固定器松紧,竟意外地投缘。
霍弋话不多,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接话,既不显得敷衍,也不会抢了她的风头。
中途苏沅去续杯,霍弋恰好也要添酒,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吧台。
“没想到霍哥对极限运动也感兴趣。”苏沅靠在吧台上,看着酒保调果饮。
“以前年轻气盛,什么都想试试。”霍弋看着她的侧脸,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你看着……和贺胤说的不太一样。”
“他总把我当小孩。”苏沅撇撇嘴。
“不是,”霍弋的声音低了些,“他说你野,像只没缰绳的马,但我觉得……你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比如刚才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救人,比如谈起滑雪时眼里的笃定。
苏沅愣了下,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镜片后认真的目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很快别开眼,端起调好的果饮:“霍哥过奖了,我就是活得随性点。”
回到包厢时,贺胤正跟莫晴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回来,随口问道:“聊什么呢,这么投机?”
苏沅还没开口,霍弋先笑了笑:“说下次带贺茵去滑雪,让她别总惦记野雪区。”
贺胤立刻点头:“这个好,有霍弋看着你,我放心。”
苏沅没反驳,只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眼角的余光瞥见霍弋正看着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像他此刻的眼神,深沉又带着点说不清的温度。
霍弋回到自己的座位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才和苏沅碰杯时的微凉触感。
他端起威士忌,冰块在杯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却盖不住耳边反复回响的声音——她谈起滑雪时眼睛发亮的语调,怼贺胤时带着点狡黠的尾音,甚至刚才在走廊里,那句“松手”里藏着的、不容置疑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