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看着柳忘期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呼吸,心里的石头却没落地。
她蹲在他面前,膝盖抵着他的膝头,眼神里满是急切的探究:“柳师兄,你老实告诉我,你体内的浊气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残留的邪祟之力引起来的吗?”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按在他眉心时的温热,此刻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柳忘期的喉结滚了滚,避开她的目光。
他怎么能说?
说他接近她们,本是带着别的目的?说他体内的浊气,根本不是一日之寒,而是当年修炼禁术留下的反噬?
此刻被她清澈的眼神望着,那些藏在心底的算计突然变得不堪,像沾了泥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是锁魂镜。”他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那镜子的邪祟之气比我想的更顽固,残留在经脉里,一遇强阳气就会冲撞。”
他攥紧她的手,试图用力度掩饰心虚,“过些日子就好了。”
“真的?”苏沅显然不信,眉头拧得更紧,“可你刚才疼得……”
“别担心。”柳忘期打断她,抬眼时眼底已恢复平日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下藏着她看不懂的愧疚,“你看,现在不是好多了吗?”
苏沅还想再问,却见他忽然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显然体内的浊气又在蠢蠢欲动。
她心头一慌,也顾不上追问了,连忙将掌心贴在他的胸口,温和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过去:“我给你渡些灵力,能压一压。”
灵力刚探入他的经脉,就被一股浊气狠狠撞回,震得她手臂发麻。
柳忘期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不行……”苏沅急得眼圈发红,忽然想起自己的血有作用,想也没想就咬破指尖,将渗血的指尖递到他唇边,“师父说我的血能破邪祟,你试试……”
柳忘期一愣,下意识想躲开,却被她用另一只手按住后颈,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
温热的血珠触到唇瓣时,他浑身一僵,只觉那带着至纯灵力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竟真的像一把钥匙,瞬间抚平了经脉里翻涌的戾气。
“张嘴。”苏沅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微微颤抖,却依旧固执地停在他唇边,“多含些……会好受点。”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为了给他“喂血”而用力咬着自己指尖的模样,心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他想说“不用了”,却在对上她焦急的眼神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微微张开嘴,任由那带着微咸的暖意漫入喉间,与她渡来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在体内缓缓流淌。
巷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苏沅的灵力温柔得像春风,一点点梳理着他紊乱的经脉,而她指尖的血则像暖阳,驱散着那些盘踞的阴寒。
柳忘期靠在墙上,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渗出的细汗,忽然觉得,自己那些藏在暗处的心思,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卑劣。
“容容……”他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别说话。”苏沅打断他,指尖又往他唇边送了送,“专心调息。”
他闭上眼,不再挣扎,任由她的灵力和血,带着她全然的信任,一点点渗入他的经脉,渗入他早已蒙尘的心底。
她的灵力温柔得像江南的雨,一点点梳理着他紊乱的经脉,而她的血则像北方的暖阳,灼得那些黑色的戾气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