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醉酒(1 / 2)

青州城的晨光漫过悦来客栈的窗棂时,苏沅总爱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晒药。

她带来的草药在经历那场风波后所剩无几,如今晾晒的,是柳忘期托人从城外采来的新叶——有安神的合欢,有止血的三七,还有专治跌打损伤的续断。

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极了那日溶洞里他指尖凝聚的灵力。

柳忘期的左臂不能大幅度活动,却总爱搬张竹椅坐在不远处看她忙碌。

他话不多,多数时候只是沉默地翻书,偶尔抬头,视线会落在她捏着竹匾的手上。

那双手曾被绳索勒出红痕,也曾颤抖着为他包扎伤口,此刻正灵活地将草药分类,指尖沾着细碎的草屑,倒比客栈里那些精致的银饰更添几分生动。

“这续断晒得太干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晨间的微哑。

苏沅低头看了看竹匾里卷曲的叶片,脸颊被晒得微红:“是我心急了,总怕晒不透会发霉。”

他放下书卷,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拨弄着草药:“要顺着叶脉摊开,像这样。”

指尖偶尔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会顿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只有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在偷笑。

云裳和楼云飞总爱凑这种热闹。

午后阳光正好时,楼云飞会扛着棋盘来找柳忘期。

说是对弈,眼角却总瞟向院角——那里云裳正手把手教苏沅认药草,软鞭换成了竹制的药耙,凌厉的气场化作温柔的指点:“这是艾草,看着普通,晒干了混着苍术点燃,能驱邪呢。”

苏沅学得认真,偶尔抬头问柳忘期:“柳师兄,你上次用的破邪符,是不是也加了这个?”

他落子的手一顿,楼云飞趁机吃掉他一片棋:“哟,连他画符用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苏沅的脸腾地红了,云裳笑着敲了楼云飞一拐杖:“下棋就下棋,别吓唬小姑娘。”

傍晚的青州城最是热闹,摊贩的吆喝声顺着街道飘进客栈。

苏沅总爱托掌柜带两串糖画回来,一串是兔子,一串是老虎。

她自己啃着兔子,把老虎递给柳忘期,他起初皱眉说太甜,却总会在她吃完自己那串前,默默把老虎糖啃得只剩根竹签。

有次被楼云飞撞见,他故意大声喊:“忘期这是属老虎的?见了糖画比见了阵图还亲。”

柳忘期面不改色地收起竹签:“师妹买的,不能浪费。”

苏沅在一旁抿着嘴笑,看他耳根悄悄泛起的红,比糖画还甜。

月圆那晚,四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楼云飞和云裳聊着江湖趣闻,苏沅抱着膝盖听,忽然被柳忘期碰了碰手肘——他递来个纸包,里面是她念叨了好几天的桂花糕。

“客栈后厨做的。”他低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

苏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桂花的香气混着米酒的醇,在舌尖漫开。

她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眉骨的线条柔和了许多,左臂的伤口虽未痊愈,却已能灵活地为她斟酒。

“柳师兄。”她忽然轻声问,“你以后……要去哪里?”

他握着酒壶的手一顿,目光扫过院中的老槐树,扫过对坐说笑的两人,最后落在她脸上:“或许……就在青州待些日子。”

夜风拂过,吹起苏沅鬓角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