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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错位时空(1 / 2)

明德医院的检查报告厚厚一摞,结论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除了躺太久肌肉有点萎缩,以及脑子可能需要点时间格式化并重装系统之外,身体硬件运行良好,软件……有待观察。

叶晓洁,我这位逻辑严密、心思细腻的女友兼首席护理官,硬是押着我在港市又多观察了几天。这几天里,我像个需要精细调试的机器人,每天被她灌下各种据说能安神补脑的汤汤水水,喝得我怀疑人生,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变成药膳味了。

期间,杨玉格来过一次。这次她的身份是叶晓洁的表姐。她提着一篮水果,穿着休闲,神色自然,聊着港市的茶餐厅和拥挤的街道,对我这个刚从漫长昏迷中苏醒的表妹夫表达了恰到好处的关心,绝口不提什么国际刑警、君王网络,看我的眼神干净得像阿尔卑斯山的雪(如果那雪山真的存在过的话)。她的表演,或者说,她此刻的真实,无懈可击。

这一切,都像在用高音喇叭对我宣布:看,徐天铭,你那黑暗跌宕的冒险史诗,就是一场脑损伤后遗症引发的超长待机噩梦!

可心底总有个微弱的、不服输的声音在嘀咕:哥们儿,就算脑子撞坏了,这编剧水平是不是也太高了点?人物弧光完整,世界观架构宏大,反派魅力十足,情感冲突激烈……这梦做得,都能直接拿去拍成季播剧了。

“也许,潜意识把你对车祸的恐惧、对失去父母的痛苦,以及对家族某些你不了解的秘密的模糊感知,全都糅合在一起,创造了一个宣泄出口。”叶晓洁用她那法律人特有的理性帮我分析,眼神温柔得像能融化寒冰。

我扯了扯嘴角,没接话。逻辑上无懈可击,情感上……我他妈的还是觉得憋得慌。如果连仇恨都能是出厂设置错误,那人生这场戏也太随意了。

最终,我们还是登上了返回不夜城的航班。飞机穿透云层,舷窗外是刺目的阳光和一片蔚蓝的虚假宁静。叶晓洁靠在我身边睡着了,呼吸平稳。我看着她的侧脸,那种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与一种踩在棉花上的不真实感剧烈交战,像一杯没加糖的曼特宁,苦得纯粹,却又让人清醒。

虹口机场的人潮依旧能完美诠释摩肩接踵这个成语。我下意识地肌肉紧绷,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身体仿佛还残留着被追杀的记忆。叶晓洁敏锐地察觉到了,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放松点,天铭,我们回家了。”

“家?”这个词让我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

出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二叔徐智仁。

他穿着一身质感不错的深灰色大衣,围着条格纹围巾,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和一丝……被生活磋磨后的疲惫。他看上去,就是那个我记忆里性格有些温吞、但对侄儿还算上心的二叔,与噩梦里那个在国际刑警组织内部运筹帷幄、最终引爆炸弹与敌携亡的悲壮观察者,完全是平行宇宙的两个人。

“天铭!晓洁!”二叔快步迎上来,脸上绽开宽慰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我的胳膊,“好!好!醒了就好!这一路累坏了吧?”

“二叔。”我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干。目光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像扫描仪一样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破绽。没有,他的喜悦和放松看起来浑然天成。

“车子就在外面,我们先回老宅。”二叔自然地接过叶晓洁手里的随身包,又想来拿我的行李箱,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侧身让了一下。他的手悬在半空,气氛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凝滞。

“我自己来就行,二叔,没那么娇气。”我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僵硬的微笑。

二叔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也好。智信知道你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老宅等着呢。”

智信?三叔?

我内心咯噔一下。在噩梦剧本里,三叔一家可是被徐礼纲那个老变态给灭门了,惨绝人寰……如果那真是梦,那三叔他们……

叶晓洁已经惊喜地开口:“二叔,是三叔他们也从加拿大回来了吗?”

“是啊,”二叔边走边说,语气带着家人团聚的轻松,“你跟我说天铭醒了的第二天,我就联系智信了。他们一家子紧赶慢赶,回来好几天了,就盼着见天铭呢。”

加拿大……回来了……

我默默跟在后面,心里的违和感像藤蔓一样悄悄滋生。一切都严丝合缝,一切都合乎逻辑,完美得……像一篇精心修改过无数遍的作文。

徐家老宅位于西区,那片被梧桐树掩映的老洋房区,总带着点旧时代的优雅和神秘。车子驶入熟悉的黑色铁门,绕过那个许久未曾喷水的池子,停在那栋有着拱形门窗的浅黄色建筑前。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下来,给房子镀上一层暖意,与我噩梦里那座阴森压抑、藏着无数秘密的堡垒判若两宅。

佣人已经等在门口。我们刚下车,一个身影就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从宅子里快步迎了出来。

当我看清那人的脸时,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耳边敲响了一口巨钟,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宋瑞国!

竟然是宋瑞国!

那个在噩梦里,是商界巨擘、是影子丞相、是君王麾下头号忠犬、谈笑间就能决定他人生死的宋瑞国!此刻,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管家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职业管家的谦恭笑容,微微躬着身。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他上前一步,无比自然地就要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语气里的关切听起来天衣无缝。

我的手下意识地死死攥紧了拉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玩命似的蹦迪,几乎要冲破肋骨。是他!这张脸,这个声音,就算格式化重装系统一百次,我也认得!

“老宋,”二叔徐智仁在一旁开口,语气寻常得像在谈论天气,“天铭刚醒,精神头还需要养养,这些小事不用你动手。把行李拿到天铭房间,然后去看看午膳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二爷。”宋瑞国从善如流地收回手,对着我又是微微躬身,脸上那谦卑的笑容纹丝不动,仿佛我刚才那一瞬间的僵硬和警惕只是他的错觉。他提着叶晓洁的行李,转身,步履稳健地走进了宅子。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尊被速冻的雕像。大脑cpU超频运转,散热风扇呼呼作响,试图处理这极度不合理的数据。

宋瑞国是徐家的管家?这他妈的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剧情?!在我的数据库(或者说“噩梦资料片”)里,宋瑞国是能跟黑手党谈笑风生、操控跨国资本、视人命如草芥的大佬,他怎么会是徐家一个……负责安排午饭的管家?!

“天铭?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晓洁担忧地碰了碰我的胳膊。

二叔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没……没事。”我强行将胸腔里那头名叫惊骇的野兽按回去,努力调动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我很好,我只是有点懵的表情,“可能……飞机坐久了,有点晕。”

“那就快进去歇歇,你三叔他们都在客厅等着呢。”二叔不疑有他,引着我们往里走。

老宅内部的陈设依旧,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木质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书卷气。穿过门厅,走向客厅,氛围温馨而……正常。

客厅里,果然坐着几个人。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立刻站起身,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激动和喜悦,正是三叔徐智信!他身边坐着一位眉眼温柔、气质娴静的妇人,是我的三婶。旁边还有个穿着宽松卫衣、戴着耳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的少女,是我的堂妹徐瑶。

他们……都活着。活生生的,气息温暖,眼神明亮,与噩梦里那三具倒在血泊中的冰冷尸体形成了撕裂般的对比。

“天铭!”三叔快步走过来,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三婶也走过来,眼圈泛红,轻轻理了理我的衣领:“瘦了,脸色也不好。回来就好,回来好好调养。”

徐瑶摘下耳机,冲我撇撇嘴:“铭哥,你这觉睡得可够沉的,差点就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看着他们鲜活、生动、毫无阴霾的面容,听着他们充满关切和烟火气的话语,我那颗在“噩梦”里被反复撕裂、冻结的心脏,仿佛被浸泡在温水中,一点点回暖。如果……如果这才是唯一的现实,那该多好。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这份平淡的真实。

我们坐在客厅里闲聊。三叔一家详细问着我的恢复情况,说着他们在加拿大的琐碎生活,抱怨着那边的漫长冬季和单调饮食。叶晓洁坐在我身边,微笑着补充一些我在港市休养时的趣事(主要是我被灌各种补汤时的窘态)。气氛融洽得像个标准的家庭伦理剧片场。

一切都美好得像玻璃橱窗里的精致模型。

然而,就像所有悬疑片都会有的那样,当一个看似和谐的场景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总会有不和谐的音符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