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不同于往常的动静。
不是警员换岗时那种刻板的交接低语,也不是服务员经过的脚步声。那是一种……带着某种目的的停顿,以及极轻的敲门声。
张龙和赵虎几乎在瞬间就进入了戒备状态,目光如电射向门口。猴子也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一脸错愕。
门口的o记警员似乎低声询问了一句什么,然后,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身影,扶着门框,缓缓地、有些吃力地挪了进来。
当我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冻结,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是杨玉格!
她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了件深色的外套,脸色依旧苍白得透明,嘴唇缺乏血色。她瘦了很多,病号服显得空荡荡的,左边肩膀处隐隐能看到时带着明显的僵硬和迟缓。
但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带着重伤初愈后的疲惫和虚弱,却已经重新燃起了我熟悉的、那种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的光芒。
她就那样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一脸震惊的孙小龙,扫过如临大敌的张龙和赵虎,最后,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一周的等待,无数次的揣测和担忧,在此刻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冲击着我的胸腔。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警官?”最终,是猴子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关切,“您……您醒了?您怎么来了?医生允许您出院了吗?”
杨玉格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很轻,似乎牵动了伤处,让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死不了。有些事,不能再等了。”
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徐天铭,我们得谈谈。”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冷静下来。千言万语,无数疑问,在这一刻拥堵在胸口。我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显得有些低沉:“我也正有此意。你……坐下说。”我指了指沙发。
杨玉格却没有立刻动,她的视线转向了房间里的另外三人:“抱歉,几位。能麻烦你们……暂时回避一下吗?我需要和他单独聊。”
她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一种温和却不容置疑的通知。
猴子愣了一下,立刻看向我。张龙和赵虎也纹丝不动,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我,确保我的绝对安全,此刻面对一个刚刚重伤苏醒、身份复杂的警察,他们显然不会轻易离开。
我看着杨玉格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算计和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疲惫和决绝的东西。我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至关重要,甚至可能揭开所有谜底的核心。
我朝张龙和赵虎微微颔首:“龙哥,虎哥,麻烦你们和小龙先去隔壁房间休息一下。”
张龙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放心,”我补充道,“杨警官……是朋友。”说出这句话时,我内心其实并无十足把握,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此刻的她,值得这份短暂的、风险极高的“信任”。
张龙和赵虎对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转身向外走去,动作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猴子则有些犹豫地收拾起他的笔记本电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杨玉格,最终还是跟着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