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眯眼望去,石台边缘刻着行歪字:“入樽者,醉生梦死,永世为奴。”字迹周围爬满了血色纹路,像无数细小的舌头在舔噬石面。
“不能让它凑够百个魂魄!”叶辰突然想起老观主的话,“界心石遇百魂则钝,到时候我的剑镇不住它!”
他翻身跃上玄甲角鳄,剑指石台:“张屠户,用你的铜喇叭喊!越吵越好,吵得这些魂魄醒过来!阿银,把你的银线缠满崖壁,引天雷——烈酒遇火易燃,咱给它来个‘火烧蛟穴’!”
“好嘞!”张屠户把铜喇叭塞进嘴里,深吸一口气,憋得脸红脖子粗,突然爆出一声嘶吼——不是曲子,是他年轻时在军营学的冲锋号,“嘀嘀嗒嗒”吹得又急又响,石洞里的醉汉们被吵得直捂耳朵,那些迷迷糊糊的魂魄却晃了晃,眼神多了点清明。
阿银的银线早缠上了崖顶的避雷针(这崖上不知哪个年代装的,倒派上了用场),她瞅准一道云雷,银线猛地绷紧,“咔嚓”一声,天雷顺着线劈进酒浪里!
“轰!”黑色酒液瞬间燃起来,蓝幽幽的火苗舔着浪头,烧得魔蛟在水底疯狂翻腾,潭水溅起十几丈高。那些虚影在火里挣扎,反而挣脱了酒气束缚,纷纷往崖外飞,嘴里喊着“多谢恩公”。
“还没完!”老道突然扔过来个东西,是块发黑的桃木牌,“这是‘醒酒符’,贴在蛟头上,能让它醉三天三夜!”
叶辰接住桃木牌,玄甲角鳄突然发力,驮着他冲向沸腾的水潭。魔蛟显然被惹急了,猛地从潭底窜出,青黑色的身躯足有十丈长,鳞片闪着油光,嘴里喷出的酒气带着腥臭味,比之前的“烧刀子”烈十倍。
“就是现在!”叶辰踩着鳄背跃起,玄铁剑带着桃花光劈向蛟头,同时将桃木牌拍向它的额心。魔蛟嘶吼着甩头,尾巴带着水花抽向叶辰,他侧身避开,剑刃在蛟鳞上划出火星,趁它吃痛张嘴的瞬间,一把将桃木牌塞了进去!
魔蛟突然僵住,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里的凶光渐渐变成迷茫,竟像只大泥鳅似的,摇摇晃晃往潭底沉,嘴里还“咕嘟咕嘟”吐着泡泡,像是在打嗝。
“成了!”老道拍着大腿笑,“这符是用当年镇蛟的锁链磨成的粉,一沾它口水就发作,保管它睡够三天,醒了也记不得咋惹的祸!”
崖上的酒浪渐渐退去,石洞?的人探出头,看见沉回潭底的魔蛟,还有满地醉醺醺的虚影正慢慢消散,突然爆发出欢呼。那光膀子大汉举着酒坛扔下来:“小兄弟,谢了!这坛‘醉仙酿’送你们,比那蛟子的口水香!”
酒坛落在叶辰怀里,他拧开泥封,一股清冽的酒香飘出来,混着桃花的甜气。张屠户凑过来猛吸一口,眼睛亮得像两颗铜铃:“这才叫好酒!比刚才那魔蛟的口水强百倍!”
阿银用银线沾了点酒,尝了尝,突然笑出声:“这酒里掺了桃花蜜,是老观主的手艺。看来他早料到我们来醉仙崖,特意让人送来的。”
叶辰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滑过喉咙,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他望着渐渐平静的水潭,潭面映着晚霞,像块镶了金边的镜子。崖上的酒旗还在飘,石洞里的骰子声、笑骂声又响起来,刚才的凶险像场醉后的梦。
“说真的,”张屠户啃着酱牛肉,含糊不清地说,“这醉仙崖是个好地方,就是下次来……得带着防毒面具。”
“带啥面具。”叶辰踢了踢他,“等那魔蛟醒了,咱再来陪它喝两坛,让它知道,醉倒在老子剑下,比醉死在自己的酒池里体面多了。”
阿银把银线缠回手腕,线端沾着的酒珠滴在地上,竟长出朵小小的桃花。她看着花笑了——管它是魔蛟的口水还是仙人的佳酿,只要手里的线够韧,身边的人够疯,再险的崖,也能走出条带酒香的路来。
暮色渐浓时,玄甲角鳄驮着三人往崖外走,背上的酒坛晃出轻快的声响。叶辰突然想起老道的话,回头望了眼醉仙崖,潭底的魔蛟似乎翻了个身,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像谁在底下偷偷划拳。
“走了!”他拍了拍鳄头,“下一站去‘迷魂渡’,听说那里的渡船会变模样,专骗生人上错船——正好让张屠户练练眼力,省得总被酒勾走魂。”
张屠户“嗷”一嗓子,手里的铜喇叭“呜哇”响了一声,惊飞了崖边的夜鸟。远处的星星亮起来,像撒在黑布上的酒星子,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路往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