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宸出关后,便直接来到牡丹殿,白芷并没有多问,而是简单地告知他龙牙拍卖场那个仅限于三国九派参加的盛会即将开启。
白宸闻言,指尖在茶盏边缘停留片刻,终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盏中茶水泛起细微涟漪,倒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芒。
又与白芷闲谈半晌,说的尽是些闭关心得、灵气运转的寻常话,字字句句却都绕着未言明的妖榜之争。
待到杯中叶沉水凉,他拂袖起身,雪色衣袂在茶香中掠起一道流云般的弧线,“告辞。”
三日后,破晓时分。
琉璃殿九重玉阶前凝着未化的霜色,两道身影在晨光中如裁开的纸影。
温如玉身着月白长袍立于最前,眉间剑印流转着淡金辉光,似朝霞里不肯熄灭的星子。
江子彻斜倚在汉白玉栏上,一袭月白深衣松松垮垮地系着,衣领处露出小半截凝霜锁骨的轮廓。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冰璃佩,指尖掠过时带起细碎寒芒,看似与龙之谷修行前别无二致的慵懒姿态里,却透出几分淬过极寒的锋锐。
当晨光掠过他冰蓝色的瞳孔时,那深处闪烁的冷意竟让飘近的露珠都凝成了冰晶。
温如玉正欲开口,忽有所觉地转头。
白宸不知何时已立在十步之外,素白衣袂在晨风中微微起伏,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峰上偶然停驻的流云。
他眉间那道镜纹淡得几乎隐入肤色,唯有特定角度才能瞥见极细微的金丝在纹路深处流动。
“久等。”
白宸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只是当目光掠过两人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有微澜漾开,唇角不自觉牵起极淡的弧度,像冰面上倏忽裂开的细纹。
“出关了也不说一声。”江子彻抱臂斜睨着他,冰蓝色瞳孔里凝着三分薄恼,“若不是殿主提及拍卖会,怕是等到妖榜开启,都无人知晓你已破关。”
白宸闻言轻笑,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看样子雪山之巅带给你的机缘不小啊。”
他目光掠过江子彻衣襟若隐若现的冰纹,“寒髓铸脉的滋味,可还受用?”
风过回廊,檐角铜铃忽作响。
“寒髓铸脉不过开胃小菜。”江子彻撇撇嘴,指尖凝出一朵剔透冰莲,“比起某人在十二星宫弄出的动静,还要逊色不少。”
冰莲旋转着飘向白宸,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碎霜纹。
白宸不由笑笑,屈指轻弹,冰莲在距他三寸处骤然崩散成莹粉
恰在此时,清越鹤唳破云而至。
四只丹顶雪鹤俯冲而下,巨大的羽翼卷起猎猎罡风,将温如玉未束的墨发吹得漫天飞扬。
他抬手压住翻飞的衣袂时,余光瞥见白宸正仰首望着鹤群。
曦光在那人侧脸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清瘦轮廓在光尘中显得格外脆弱,恍若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一般。
“我来了。”
一道清冷的女声自鹤背上传来。
江离宽大的黑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瞬间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又在下一刻被翻涌的衣料重新遮掩。
她斜倚在鹤颈处,兜帽滑落半截,露出缀着细碎银链的白皙脖颈。